也許在很多年後,當我們的後人回望2020年,會發現它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年份。伴隨著一場措不及防的防疫之戰的開端,也有眾多名人相繼離開了這個世界,如醫學界泰斗池志強和播音界鼻祖趙忠祥,球王科比還有賭王何鴻燊等。
在十幾位分屬各行各界的名人中,杜雨露也許是其中一個不那麼顯眼的名字,可是他的觀眾仍記得,他是屏幕基石,是老戲骨,一生戲癡也戲迷,因身患肺癌離世,臨終說出11字醒世遺言,而葬禮上,身邊僅6位至親好友相送。
半生奉行樸和拙
杜雨露出生於1941年的遼寧鐵嶺,熟悉那段歷史的人都知道,在那個伴隨著壓抑和抗爭的年代中,孩子都是敏感而早熟的。還好一家人齊全,杜雨露的父母堅持讓孩子們受教育。
國中時,杜雨露跟著在黑龍江齊齊哈爾一所中學教書的二姐走了,連著在這裡上學和生活,直到後來畢業,期間是二姐和姐夫像爹媽一樣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畢業在60年,杜雨露依照分配,進入哈爾濱話劇院青年團,成為新中國的戲劇宣傳員。當時的文藝活動仍處於新興階段,許多新興影片尚且都以話劇為臺本,杜雨露很愛這份工作,他在台上過足了戲癮。
當時,他已與後來的妻子朱詠缽相識,他們兩人是同班同學。
由於杜雨露在平時的生活中性格較為木訥,只有上了台才變得靈動,因此和朱詠缽之間,大部分是朱詠缽話多一點,更多去表達。
兩個人早已互生情愫,且那個時代不時興什麼“畢業即分手”,所以當朱詠缽也分配到哈爾濱少年宮當舞蹈老師後,兩人就籌備著要結婚。
畢業後的第二年,兩人結婚了。婚後,杜雨露在舞台劇與話劇方面連獲專業好評,後來連他們的孩子看到父親演的《夜幕下的哈爾濱》的時候,都會高興地拍著小手。
然而隨之而來的時代,對文藝計畫並不支持。杜雨露被安排下放到倉庫,由話劇員變成庫管,但起碼這時還有飯吃。
到了66年,話劇院整個取消,大部分像杜雨露這樣的人,都被辦了學習班。妻子朱詠缽天天在家守著孩子,擔驚受怕,一家人的經濟開始出現困難。
怎麼辦呢?杜雨露就去找各種臨時夥計,基本上都是下苦力,這些活大部分不會挑他們這種人的理,乾了就給錢,沒那麼多閒話。
因為話少不惹禍,杜雨露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堅持三年後,他實在扛不住了,和妻子想辦法,託人找到了一份在糧庫裡扛麻袋的長期工作。
糧庫一個月下來能給100多塊,杜雨露高興壞了,身體受苦遠比不上心靈受苦,更別說看著妻子兒女吃穿都受罪的那份無力感,因此直到多年以後,杜雨露再提起來,依然十分感恩這份能維持一年半的工作。
對於當年寫大字報和給他腳下使過絆子的人,杜雨露並沒有加以抱怨或計較,加上幾年的體力勞動後,他更知道人在世道中的艱難,在私下,他也偷偷幫助朋友們。
不及30歲的他,分外為這個小家仍能得以糊口、得以保全而感恩。
後來,文化氛圍得有轉機,許多演藝人員也得以再回到舞台上。杜雨露繼續演出話劇,只是在演繹中更多加入實際生活得來的、那些苦痛難熬的心理經驗。不得不說,這一點也為他後來進軍影視產業打下了有益基礎。
杜雨露進軍影視產業時是38歲,以影視業從藝平均年齡算,許多人已經過了黃金年齡或到達巔峰時刻。但杜雨露不一樣,別人看來已到半生,在他,是起步。
此後,他在影視業好好過了他扛麻袋時幻想的、扮演各年代把持時局大人物的戲癮。
一生戲癡也戲迷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所有來對得起當下時代,對得起所能把握的一切命運。
杜雨露拍的第一部電影是《姦細》,他在裡面扮演一位政委,說實話,那時吸引他拍劇的根本不只是對戲的痴迷和想精進的理想,還有很重要的原因:多賺點錢。
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的教育需要費用,他們夫妻已經窮怕了。
80年代末,觀眾有了更多業餘時間用於娛樂,電視劇市場也開始繁盛,杜雨露很喜歡演電視劇,一是可以和同期演員多多討論演技,二是電視劇有更豐富的人物心理和台詞上的變化。
他算是大器晚成,真正的成名要數《雍正王朝》中的張廷玉這一角色,那時許多網友在百度為杜雨露建立人物貼吧,在其中討論他哪個角色演得更好。同年,杜雨露因《突出重圍》中的卓越演技,獲「飛天獎」最佳男主角獎。
此後,又有《大宅門》的白老爺子,和《天下糧倉》裡的反面經典人物米汝成。
他成了那種現實不出名,一演戲你就知道他演過誰,並且覺得「這部劇有質量」的戲骨,戲骨慢慢演多了,就成了老戲骨。
同期老演員有直播帶貨的,有做海外投資的,杜雨露不擅長這些,連記者也「吐槽」他說,明明是挺有意思的採訪,他上來只說兩三句就完事了,跟倒了杯白開水讓你喝一樣。
可是,他舞台的演藝夠精湛,他兢兢業業地做到了他戲痴的本分。
安然離世以清淨
老爺子是於09年被查出患有肺癌,20年2月下旬去世。
就像許多演藝界精研於戲的演員一樣,像李婷,像李建群老師,他和她們一樣,都是在患癌後一邊積極抗癌,一邊不吝嗇繼續燃燒自己的藝術生命。
罹癌年後,杜雨露繼續參演了幾部劇和電影,戲中看起來人已經暴瘦,這是因為病痛對他的折磨所致。 16年是他最後拍戲的一年,之後病情加劇了惡化。
杜雨露生前很是驕傲,兒子是乒乓球世界冠軍孔令輝的啟蒙老師,現在仍然在運動界為國家和人民培養人才,兩個女兒也是商界的佼佼者。
因為葬禮舉辦時逢特殊時期,女兒杜秋華在媒體平台簡單發布了父親葬禮的過程,她說:爸爸以他最喜歡的安靜的方式離開了,這場葬禮僅有六個人。
據傳,臨終前杜雨露給妻子朱詠缽留下11字的遺言:宇宙那麼大,我們還會遇見。
結語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廣闊的世界中,有些人如天上璀璨的星星,在世間留下不一樣的足跡,默默的生活著,卻又精彩的綻放著,等時間一到,不留遺憾的離去。杜先生們就如那星星,與其他的星星一同匯入銀河裡,隱入天際。
只是當人們在夜空下行走,總會有人想起這些星星,他們也許不曾爭奪日月的光輝,可他們的存在給夜空下的人帶來安全感。於是,因為有無數的星星在黑夜中,在努力散發他們這一生有限的光芒,我們得以有繼續行進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