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金鐵霖個人資料

2023-11-27金鐵霖

金鐵霖。圖片來源:中國音樂學院

2022年11月15日,著名聲樂教育家金鐵霖在家中逝世,享年83歲。

11月19日上午,金鐵霖送別儀式在八寶山殯儀館舉行。

在最後的日子裡,金鐵霖深居簡出,他住在中國音樂學院的家屬樓裡,會踏著緩慢的步伐往返於家屬樓與琴房之間,儘管已年逾80歲,他仍然在堅持上課。從1963年在老師沈湘那裡接過第一個學生,金鐵霖從事音樂教育已經過了近60個年頭。

人們記得,金鐵霖總露出那片寬闊的、具有福相的額頭,架起一副黑邊眼鏡,步履從容,講話溫和。

在從教的半個世紀裡,金鐵霖教過的各類聲樂表演人才有上千名,培養了無數以歌聲名動天下的學生,諸如李谷一、宋祖英、閻維文、張也、李丹陽等。他所創造的聲樂教學法,被工作坊稱為「金氏唱法」。在生前的一次採訪中,金鐵霖說,“我想真正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聲樂教育中,因為實現中國民族聲樂的代代相傳是我最大的願望。”

他的學生、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戴玉強表示,金鐵霖走得很安詳,在當天早上起床後,喝了稀飯,吃了東西,又吃了藥,「然後靠在他那張灑滿陽光的床上打了個盹兒,於是乎就走了。

課堂之上

在朱之文還不是「大衣哥」的時候,就不只一次聽過「金鐵霖」這個名字。上世紀九十年代,朱之文在開封三輪車廠打工,在廠區裡唱歌,懂行的人聽到,建議他“找聲樂教育方面最厲害的金鐵霖學學”,週末,他騎自行車跑了十幾公里,到開封古董市場買了一套金鐵霖的有聲教材。之後的十多年,朱之文用金鐵霖在書裡傳授的唱法,一路從田埂唱到了央視舞台。

但真正見到這位“音樂上的啟蒙老師”,是在朱之文出名後的2012年。站在中國音樂學院的大門口,朱之文心裡發怵,「緊張得不知道邁哪條腿才好」。

琴房裡圍滿了聽課的學生,金鐵霖坐在椅子上,旁邊是一架用來伴奏的三角鋼琴,他看出了朱之文的緊張,笑意盈盈,和他嘮了一些家常後又擺擺手, 「朱之文同學!你唱唱吧,我聽聽你的聲音。”

朱之文在金鐵霖面前唱了一首《月之故鄉》,這是師傅與徒弟遲來的相認,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金鐵霖就已經是聲樂教育領域中的一面旗幟,眾多聲樂學子如朱之文一樣,看著他的教材,聽著他的光盤,在模仿中學習著民族聲樂的唱法。

2012年,朱之文拿著金鐵霖的教材前來聽課。受訪者供圖

朱之文還記得那堂課上,金鐵霖不僅給了學生們指導意見,還讓學生之間互相點評,給解決方法。之後,金鐵霖給朱之文留下聯絡方式,「他說你唱的是科學的,唱的是對的,但你還有不足之處,以後歡迎你常常來,我們保持聯繫」。

2010年,金鐵霖在《藝術人生》的錄音現場展示了他上課的場面,主持人唱罷一首歌曲後,金鐵霖按著主持人襯衫上的第二顆釦子,教他「聲音都要在這兒振動,你的嘴應該長到這兒,你要把字吸到這兒”,他提醒道,“聲樂的東西不是聲帶振動多少,而是憑感覺,聲音的平衡,多了,少了,要加點什麼,你剛才中聲區可以,高聲區淺了。

如今已是知名作曲家、中國音樂學院作曲系副教授的胡廷江曾做過金鐵霖10餘年的課堂鋼琴伴奏,從琴房樓303到主教學樓203,胡廷江幾乎參與了金鐵霖的每一次課堂,「無論是沒有名氣的碩士生博士生,還是已經在社會上有了聲譽又回來上課的學生,金老師總是一視同仁。

2004年,還在讀本科的胡廷江已經為金鐵霖的聲樂課做了幾年鋼琴伴奏。受訪者供圖

在大家眼中,金鐵霖大部分時候是慈祥的,言語溫和,但在課堂上,他又是嚴格的。從1994年起開始跟著金鐵霖學習聲樂的何鵬飛記得,有一次課上唱《冰涼的小手》,「到了高音部分我自己慫了,唱破了,金老師'嘩'地用拳頭砸向鋼琴,說'革命的大好形勢都被你給破壞了!'”

有課時,金鐵霖的琴房裡一向擠滿了學生,老生新生一起上課,即便是已經有了名氣的學生,也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唱歌,如果唱得不好,疏於練習,金鐵霖也會毫不客氣地批評,曾有人哭著托何鵬飛向金鐵霖說情,「金老師也得給我們留點面子啊!」但在專業上,金鐵霖不肯退讓分毫。

求學之路

1940年,金鐵霖出生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那是一座被稱為「東方小巴黎」的城市,資料顯示,1908年4月,俄國外阿穆爾鐵道兵旅團管弦樂團在哈爾濱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拉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場交響音樂會的序幕。晚年時,金鐵霖猶記得哈爾濱那充滿音樂神秘元素的城市氛圍,「松花江水滋潤了音樂家甜美的歌喉,肥沃的黑土地給了音樂家豐富的靈感,浪漫的雪花和茂密的大興安嶺森林,使音樂家插上了放飛理想的翅膀”,在自傳中,他這樣寫道。

金鐵霖的父母、叔叔、叔叔都是醫生,出生時,他的第一聲啼哭就把從事醫護工作的母親嚇了一跳。孩提時,父母總愛帶他一起去聽戲,著名的「新世界大飯店」就在家對面,附近是有名的華樂評劇院,去得多了,劇院裡的人都認識他。

在金鐵霖的記憶裡,童年時對他喜歡音樂有相當影響的,一個是同學陳信昌的姥爺任白鷗,一個是三舅劉伯鈞。任白鷗是彈奏曼陀鈴的一把好手,「那美妙的琴聲一下打動了我,我第一次感覺到音樂是如此動聽,覺得樂器是如此奇妙和有趣。」那之後,他就一直琢磨著樂器的事,為了得到第一個屬於自己的樂器,三年級時,他用「稀罕之物」小皮球和同學換了一隻小竹笛。而“真正意義上的音樂啟蒙者”,是他“了不起的三舅”,三舅會多種樂器,有三舅在的地方,“就像開音樂會似的”,升入初中,三舅還將心愛的吉他送給了金鐵霖。

1954年,瀋陽音樂學院附中到哈爾濱招生,金鐵霖決定報考作曲專業,他很羨慕貝多芬,「『老貝』離開這麼多年了,全世界的人都還記著他以及他的作品。如果自己學會了作曲,那就一定能工作到很老很老,還能讓很多人記住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面試名單。 50多年後,金鐵霖還記得這場對他人生轉向具有重要意義的考試:他在一個高高的、瘦瘦的、風度翩翩的年輕老師面前唱了首南斯拉夫歌曲《深深的海洋》,老師建議他轉考聲樂專業,金鐵霖沒能聽懂“聲樂”,以為是“吹笙”,走出考場向參加考試的同學諮詢,才知道,聲樂原來就是唱歌。

當年,沒有接受過專業音樂訓練的金鐵霖未能被錄取。直到1960年8月,金鐵霖考上中央音樂學院,師從著名歌唱家、聲樂教育家沈湘教授。畢業後,他去了中央樂團,成為一名職業歌唱演員。

金鐵霖在學校裡學的西洋音樂,但進入中央樂團後,卻需要他去唱京劇比如《沙家浜》中的郭建光又或者《紅燈記》裡的李玉和。這一段經歷讓金鐵霖感受到了中國民族戲曲藝術的精深,也讓他開始思索中西音樂的貫通之處,並開始真正從內心深處喜歡民族音樂。

金鐵霖(左)參加中央樂團演出。 受訪者供圖

我沒有關門弟子,我的門永遠不關

17年的歌唱演員生涯中,金鐵霖參與了近千場的正式演出,曾領唱過合唱歌曲《六盤山》、獨唱歌曲《毛主席走遍祖國大地》等。金鐵霖感念這十多年的舞台經驗,“它對我後來從事教學工作有相當大的幫助,豐富的舞台經驗讓我可以用學生最能理解的方式將理論和方法說得更清楚。”

1981年,中國音樂學院復辦重建,受院長李凌所邀,金鐵霖走下歌唱舞台,進入大學從事民族聲樂教學和研究。

從舞台前走到舞台後,在生前的一次訪談裡,金鐵霖認為這種轉變“非常自然”,但事實上,他經過了很慎重的考慮。他說,1981年他已經跨過了四十歲,已到了孔夫子所講的「不惑之年」。身為演員,自己演唱生涯不會再有什麼優勢了,教唱歌的興趣不但沒減,反而越來越大。他從沒有把教學生當成工作,他認為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1963年,沈湘讓當時還是大三學生的金鐵霖為兩位聲樂學子代課,結果,由金鐵霖代為指導的那兩名學生在第二年成功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中央音樂學院當時的系主任還刻意找到金鐵霖,說他教的學生唱得不錯,請他私下為兩人做工作,不要去其他地方。

這是金鐵霖音樂教育的伊始,而後的1966年,金鐵霖迎來了「金氏唱法第一人」的李谷一。

當時23歲的李谷一原是湖南花鼓劇院的演員,採用的是地方戲的唱法和唱腔。用嗓音和現代聲樂發聲方法不同,為了使李谷一同時能夠唱好其他歌曲,金鐵霖看了大量地方戲,他發現,湖南花鼓戲唱法裡有混合聲也就是真假聲發聲方法,在此基礎上,他糅合中國戲曲、民歌以及西方優秀的唱法因素,結合李谷一自身聲音特點,形成了一種新的唱法,使用這種唱法,「她的嗓子被打開了,音域寬了許多,也能唱花腔了。無論在歌曲範圍,歌唱技巧,表達作品的深度、音色等方面,都有了很大提升。

這是後來坊間稱為「金氏唱法」的開端。在此後幾十年的實踐中,他形成了自己的教學特色:首先從一開始就將對學生藝術修養和聲樂技巧的訓練同時進行,使學生在學習發聲方法的同時,注意表現歌曲的音樂內涵,避免了聲樂學生單純追求發聲技巧的偏向。

那時,來上課的學生就絡繹不絕,在中國音樂學院大樓二樓的琴房裡,金鐵霖一坐就是一整天,而距離琴房不遠的家,也兼具了會客的功能,來的學生太多,家裡又太小就只能坐床上,以致幾年的時間學生們就將床墊外側三分之一位置的墊子完全坐坍塌了。

在金鐵霖的一次聲樂課上,朱之文唱歌,胡廷江彈琴。受訪者供圖

1986年2月,在浙江省民族聲樂訓練班上,金鐵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提出了建立中國民族聲樂學派,建構中國民族聲樂訓練體系,以振興屬於我們中華民族自己的聲樂事業的建議。同年,他在《中國電視報》發表文章,正式提出民族聲樂「七字標準-聲、情、字、味、表、養、象」。在之後的幾篇文章中,他提出中國民族聲樂應具有“科學性、民族性、藝術性、時代性”,並倡導將其作為中國聲樂發展的方向。另外,他也提出了「三個階段」、啟發式感覺教學法等一系列教學理論。

1980年代,金鐵霖在全國各省市進行了各類聲樂講學活動上百場,即便距離金鐵霖親授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朱之文在電話裡仍然能用帶著山東方言的口音背出金鐵霖提到的“四性”、“七字標準”,他記得每個字背後的含義,對朱之文來說,“是金老師的教誨讓我突破唱歌的瓶頸。”

何鵬飛還記得,金鐵霖的琴房和家門口,“總是有來堵他的人,希望他能指點一下”,在50多年的聲樂教學過程中,金鐵霖培養了各類聲樂表演人才上千名,在他的徒弟裡,有家喻戶曉的知名歌唱家,也有藏在街頭巷尾不知名的音樂愛好者。 10年前,73歲的金鐵霖曾經在一次活動上吐露了自己對聲樂教育的態度:「很多人問我收哪個關門弟子,我說我沒有關門弟子,我的門永遠不關。我能教音樂的一天就盡量教,事業我會進行到底,沒有到頭的時候。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何鵬飛現在是中國音樂學院聲樂系副教授,他和金鐵霖相識將近三十年,起初,他們是師生,後來變成同事,在最後的十多年裡,「變得更像家人」。

1996年至2009年9月,金鐵霖擔任中國音樂學院院長,在負責繁重的教學任務之外,也希望能讓民族音樂發揚光大,走向世界。

「他那時特別忙,有各種對外交流活動,但即使如此,只要一回到學校他就會馬上叫有時間的學生前來上課,哪怕是學生非常小型的表演,只要有一點點空,他都要去”,何鵬飛還記得,每隔兩週,金鐵霖都要求何鵬飛給他提意見,“他說,大家都說我好,但是你必須指出我的問題來,如果連你都不說,那就沒人能跟我說了。

郝丹丹在2011年成為了金鐵霖的碩士生,在她看來,「金老師是非常簡單純粹的人,他不是上完課就走,他對他的每一個學生都能如數家珍,不光是這個學生唱歌和藝術上有什麼特點,甚至這個學生是什麼性格的人,他都門兒清,他透過不斷地觀察你,才知道怎麼樣有的放矢,在藝術上去更好地給你做調整」。

2014年,金鐵霖出席郝丹丹碩士畢業獨唱音樂會。受訪者供圖

金鐵霖不怎麼喝酒,也不怎麼抽煙,但別人把煙遞到他手裡,他也會接。何鵬飛說,「金老師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這幾年一直在超負荷工作,有什麼煩惱,他一教學就忘了,根本就沒有時間概念。他個性又好,人家找來指導,他也不會推辭,他真的是一個對聲樂教學付出一切的人。

幾年前,何鵬飛開車載著金鐵霖路過奧森公園,金鐵霖問,外面是哪,怎麼這麼漂亮?何鵬飛求著奧森公園,金鐵霖問,外面是哪,怎麼這麼漂亮?何鵬飛允諾等春暖花開,就帶金鐵霖去玩,但沒有等到兩人的空閒,金鐵霖就故去了。

朱之文仍然記得十年前的那次會面,“沒想到這樣的前輩還能這麼溫柔和藹”,上了幾次課,朱之文提出要交學費時師傅卻說什麼都不肯收,“金老師說,你農村孩子出來不容易,多把錢攢給家人。朱之文還接到了金鐵霖打來的電話,「他對我說,你別停滯不前了,要好好學習,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回中國音樂學院,我再聽聽你的聲音。還告誡我你是一個草根歌手,大家喜歡你,但是你千萬不要得意忘形。

2012年,朱之文受人引薦來到金鐵霖的課堂。受訪者供圖

儘管已經有六、七年未見,朱之文還能在電話中背出金鐵霖對他的教誨,「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先做人後做事。三人行必有我師,向老師學習,向同行學習,向每一位朋友學習。 只有不斷學習,提升自己與時俱進,有德有義,德藝雙馨,才能走得更遠。

胡廷江則敬佩金鐵霖的單純質樸,“那麼德高望重的人,卻一點不講究排場”,郝丹丹也和金鐵霖一起下過“沒那麼講究的館子”,何鵬飛甚至還為這事和金鐵霖鬧過臉紅,“學生帶著他到學校周圍的蒼蠅館子,他也一並應下來,我們擔心他被人拍到做文章,他還老大不高興。”

學生們也都愛戴金鐵霖,從2009年“向祖國匯報——金鐵霖從教45週年學生音樂會”,到2013年“桃李芬芳的季節——金鐵霖學生音樂會”,再到2014年“唱響世界·我的中國夢——金鐵霖先生從教50週年學術音樂會”,只要打著金鐵霖的名號,多大腕的學生都樂意趕來。

大師歸去

步入古稀之年後,金鐵霖很少公開露面,他住在中國音樂學院的家屬大樓裡,如果出門,多是去琴房給碩士生博士生上課。他沒有特別的嗜好,要找他,只能到校園裡。今年夏天,胡廷江在校園裡見到了拄著拐杖的金鐵霖,「他應該是剛下課,見到我,還拉著問我的近況」。

何鵬飛說,他與金鐵霖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們不想太打擾他,他年紀大了,又有一些基礎病,雖然說話走路都慢了,還一心想著要主動給學生打電話約上課,他精神一向都不錯,根本沒有料到就這樣離世了。

郝丹丹最後一次見金鐵霖是在去年十月,「雖然金老師年事已高,但精神很好,見了我還像從前一樣問最近在做什麼,狀態怎麼樣」。受疫情影響,這兩年,郝丹丹見金鐵霖的次數少了,“從前,我們這些已經畢業的學生經常回到學校,和在校生一起,聽老師上課”,甚至有一次,郝丹丹接到了金鐵霖的電話,“金老師直接問我有沒有時間,叫我去上課。”

2021年10月,郝丹丹最後一次見到金鐵霖,當時,金鐵霖仍精神矍鑠。受訪者供圖

金鐵霖去世後,許多學生都在以各種形式致以哀思,女高音歌唱家李谷一在“金鐵霖對中國音樂事業有哪些貢獻”的知乎問題下親自回答:金鐵霖是她的“良師益友”,“他在民族聲樂教學上是一位有創新精神的音樂老師!他為中國的民族聲樂教學和歌唱藝術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聲樂教育藝術家!”

中國著名民族唱法女歌唱家祖海發文說:「我最敬愛的金老師離開我們了,簡直不敢相信是事實,此刻有太多的話哽咽在喉,悲痛在心。想起老師給我上聲樂課,每次演唱會的輔導,恍如昨日曆歷在目。

何鵬飛聽到金鐵霖離世的消息是在校園裡,「感覺天塌了,就像自己父母不在了,內心沒有了歸處。這二十多年,我們亦師亦友,他就像家裡的長輩一樣和我相處,有什麼心裡話他都願意和我說,我這裡來了什麼好苗子,也要送到金老師面前,讓他聽一聽。

在北京蕭瑟的初冬裡,他想起二十年前,那是個大雪天氣,金鐵霖喊著何鵬飛,師徒兩人在學校路邊買來春捲站在雪裡吃,吃完找了個溫暖的琴房,一人彈琴,一人唱歌,《雪絨花》,《深深的海洋》,一首接一首地唱,音樂飄蕩在狹小的琴房裡,窗外,是紛紛揚揚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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