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歌手第二季冠軍是誰(《歌手2》決賽結石姐奪冠,亞軍華晨宇成90後「無冕歌王」)

2022-12-23華晨宇

華晨宇

「拋開音樂先不談,他身上具有很典型的這個時代孤僻小孩的內心世界,在獨生子女氾濫的中國,這種生存態能引起年輕人強烈共鳴。每個年輕人從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

文 | 安小慶

編輯 | 金匝

昨晚結束的2018《歌手》是6年來近百期節目中告別與終結意味最濃厚的一期。儘管討論度已大不如前,但賽前關於誰是新一季歌王的預熱依舊上了熱搜。

結束前5分鐘,主持人何炅宣布歌王將會在華晨宇和Jessie J兩人中誕生。華晨宇主動左轉擁抱了旁邊的汪峰。在這場決賽中,他獲得的票數高於後者,並獲得了當晚唯一的單人獎項——最受歡迎金曲獎。

華晨宇

最受歡迎金曲獎得主華晨宇和《歌手》本季冠軍Jessie J 圖 /網絡

樂評人耳帝評價外國友人Jessie J “這一季的表現基本就是‘中國特供’”,“發揮只有3、5、7成”,但新一季“歌王”的稱號,還是由她獲得。

「歌王」的稱號,沒有落到當晚衣著華麗唱著《我愛你中國》的汪峰老師頭上,也沒有在奪冠熱門華晨宇頭上加冕。

儘管未能在或許是最後一屆的《歌手》決賽舞台上,以首位90後歌王的身份同時終結和開啟一個階段,但實際上,在這個舞台之外,曾經的“末代”選秀歌手華晨宇,早就證明了自己。

在這個美學愈發僵化單一、流量霸權的時代,他以偶像和歌手的雙重身份,為這個時代的美學多樣性和偶像專業性做出了不小貢獻。

天才

人們總在華晨宇身上發出「生不逢時」的感動。

不少業內人士認為,若是早一兩年作為首發歌手在比賽中出現,或許華晨宇早就拿到了那座歌王獎杯。

在許多人的想像中,拿到獎盃的華晨宇將進入一個以他名字和年齡作為標記的音樂新一代。同時,在站了一台的前輩歌手注視下,完成一次大眾意義上的亮相和世代的交接。正如15年前,周杰倫唱著“我的地盤這兒 你就得聽我的兒”,宣告了屬於80後的音樂新世代的來臨。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事實上對包括華晨宇在內的許多年輕音樂人來說,他們都是生晚了的一代。

2013年,華晨宇在快男出道時,不僅沒有趕上電視選秀的鼎盛時代,也沒有遇到唱片業的黃金時代。與2017年最後一屆快男選手的集體無存在感相比,華晨宇所在的倒數第二屆快男,或可從這個意義上被稱為「末代快男」或「末代選秀偶像」。

而與先前多屆快男、超女的大部分選手相比,華晨宇算得上是這個舞台上不多的「倖存者」之一。除開那些今天依舊在演藝圈做著歌手和藝人的快男、超女,大部分選手都和當年那些飽含熱烈青春回憶卻像素極低的視頻一樣,淡出在時代和平台的更迭中。

從這些意義上說,華晨宇同時是兩個「戰場」的「倖存者」:一個是選秀偶像領域,一個是專業歌手領域。

華晨宇開始踏上“戰場”,是在2013年。

那一年的快男海選上,人們看到一個長得像死宅國中生的男孩兒畏縮地走上舞台。黑框眼鏡,白汗衫,眼神躲避游移,肢體動作僵硬。

華晨宇

華晨宇第一次參加綜藝節目 圖 / 網絡

他要唱的是自己的原創,但這個原創有點奇怪,「沒有歌名,也沒有歌詞,我可能要用一種火星文的形式來表達」。於是怪異的男孩自己彈奏鋼琴吟唱了一首無字的歌,因為「不會寫字」。在快男的舞台上,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怪客。

評審尚雯婕看出了少年身體裡的音樂怪傑。她告訴旁邊的蔡國慶:“他是個天才,他是個天才,他天生會用音樂去表達情緒。但他有點自閉。”

在樂評人黃雯看來,華晨宇是個「外表和內心反差巨大的男孩,這個內心孤獨,貌似怪咖的男孩,用一種特殊的歌唱表現方式極端爆發著自我的小宇宙,能量驚人… …外表卡通看著呆呆傻傻的,一進到音樂裡完全變一人,人家都是在背歌,他是在訴說,而且是非常尖銳和神經質的訴說……讓人感覺沒有確定性,很有藝術天賦」。

華晨宇

2013年,華晨宇的「無字歌」受尚雯婕大讚 圖 / 視覺中國

5年後,當華晨宇也和尚雯婕一樣,從曾經的選手成為《歌手》舞台上的表演者和異類時,他主動談起了出道以來就被貼在身上的“天才”和“天賦”的標籤。 「當我站在台上的時候,很多人會奇怪哪裡冒出來一個小伙子,但其實我已經學了很多年的音樂,在我眼裡這個並不算是天才。只是我努力得很早而已。 」

異類

和「天才」標籤一起貼上去的還有「異類」。

在快男、超女的龐大選手序列裡,能夠被稱為「異類」的,或許只有在不同時期出現的李宇春、曾軼事可和華晨宇3人。

而最後出現的華晨宇,又跟前兩位有著不一樣的節點意義,在樂評人流水紀看來,「華晨宇也許不僅是選秀疲軟期裡的一根救命稻草,不僅在超女快男這些年女強男在弱狀態下帶來些許不一樣的想像空間,他更應該是這個熱鬧了十年的選秀時代的一曲輓歌」。

華晨宇似乎總是遇到唱輓歌的時代,但即使在音樂產業和選秀造星同時式微的大環境裡,他依舊因為各種怪誕的行狀,獲得了許多關注。

這些關注讓這個從小獨自生活的男孩感到恐懼和不適應。因為已經“習慣性地照顧自己,習慣性地不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可,也不需要得到別人的批評。不習慣別人對我好”,也“不想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我”。

他差點退賽。最後被工作人員一句「放心,你不會變得那麼紅」留下。

華晨宇

2013年快樂男聲的冠軍華晨宇與亞軍歐豪 圖 / 視覺中國

在學校時,他就是少數派。常常不上課,總愛遲到,課上一半就會走,但大部分的時間會在學校琴房。

他不喜歡和唱專業的同學聊天,喜歡和樂手或學作曲的同學的聊天。 「和歌手聊天我總有點聊不下去的感覺……覺得不太有共同話題。很多歌手聽歌都會習慣性忽略掉這歌好不好聽,而是會去關注'這個歌有沒有難度,我要如何去駕馭這首歌』」。

在參加快男之前,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如果讓我去理解一首歌,我會把人的聲音視為一個音色,它只是歌裡的一個聲部。歌手要把人的音色與其他聲部融為一體,而不是去想如何駕馭它,如何凌駕於其他聲部之上……我把我自己當作樂隊中的一個音色而已,不會覺得我是主唱我就要在音樂裡最牛。

以怪咖形像在快男出道的華晨宇,在一年之後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名叫《卡西莫多的禮物》,鐘樓怪人外在孤獨、內心熱烈的形象,在他看來,代表了他自己和專輯共同的氣質。專輯中的《Why nobody fights》是他創作的第一首作品。整首歌只有一句歌詞和一個旋律。

華晨宇

《卡西莫多的禮物》 圖 / 網絡

他的「怪異」不僅體現在這首歌上,在歌曲的錄製過程裡,公司、製作人和粉絲都見識到了他的與眾不同。

這首歌他想要有一個具有現場感的大合唱,於是製作人請來了很多音樂圈的朋友來錄。華晨宇回憶,「這些人的音準非常好,節奏非常準,錄出來是那種很齊很完美的合唱」。

但他一點都不喜歡,因為他想要的是那種不完美的聲音,「具體來說就是有很多路人,他們沒有學過音樂,他們不會唱歌,我想要聽到大合唱裡有人跑音、有人搶拍、有人節奏不穩」。雖然要趕上檔期,他還是臨時請來了100位歌迷進場錄音,最後錄出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些五音不全的部分,它不適合競技,它沒辦法用來比賽,但它能感動到我,我會把它放在我的唱片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華晨宇開始在更多的節目中被觀看和被評價。 2014年的《花兒與少年》中,因為安靜、慢熱、寡言、經常走丟,又因為第一次見到大海而異於常人表現地去嘗海水的味道,華晨宇和個性相似的許晴一起,被網友稱為成年「巨嬰」。

華晨宇

《花兒與少年》的熱播,讓許多人記住了這個特別的男孩 圖 / 視覺中國

當時位於巨大爭議中的兩人都不生氣。後來有人問他,「別人稱呼你巨嬰你怎麼看?」他回答,「你不覺得巨嬰這個詞很酷嗎?」「我希望五六十歲還有人這麼說我。」就像林夕給他寫的《煙火裡的塵埃》裡的幾句歌詞:

就讓我 聽著天大的道理 不願意明白

有什麼 是應該 不應該

我的心裡住著一個 蒼老的小孩

90後

在「天才」、「異類」、「巨嬰」這些標籤之外,還有一個標籤始終與華晨宇緊密相連,那就是「90後」。

中國人對代間劃分有著單純而理想化的迷戀,他們相信機械進化論,也認同「時代精神」的概念,認為每一代都有各自不同的特徵和氣質。但這種劃分有時又不免會帶來語言的霸權和表意的懶惰。

具體到90後一代,也和80後、70後、60後一樣,在不同的階段獲得不完全一致的概括。但從總體來看,有一些描述似乎一直被證明表意有效,例如“沒有經歷過物質匱乏年代的後遺症”,選擇以興趣為導向,享樂後沒有罪惡感。

具體到娛樂產業,一個特別明顯的特徵就是,偶像和明星們不再一個個反覆向大眾講述自己的苦難和奮鬥。

而過去,幾乎每個明星都有一段關於出道的傷心往事。譬如謝霆鋒、陳冠希、張柏芝為家庭出道,蔡少芬、伊能靜、張韶涵為家人吃盡苦頭。

而華晨宇似乎是第一批跳脫這種苦難敘事的年輕偶像。在許多電視採訪中,華晨宇都承認從小的家庭環境“小康以上”,他的物質要求基本能得到滿足。

過去,傳媒界曾有過這樣的戲說:那種最理想的記者從業人員,最好是出身優渥的年輕人,因為他們不容易在權力和金錢上受到誘惑,也無生存壓力,故而能夠專注於興趣中。

去年年底,演員藍盈瑩參加綜藝節目火了。她一畢業就專心進話劇院錘鍊演技的選擇被很多人讚賞,但她解釋,正是因為家庭條件不錯,才能夠讓她能靜下心來不跑劇組。

到身為歌手的華晨宇,似乎也是那種「理想的」從業者。幸運也不幸的是,儘管從小在經濟方面沒有壓力,但因為父母在他兩三歲就離異的關係,華晨宇很長時間都跟著工作繁忙的父親一起生活。

華晨宇

華晨宇在某訪談節目中說到,獲得快男冠軍時父親第一次認可了他 圖 / 網絡

「我爸爸是放養,他工作太忙,經常出差,請傭人帶我,但我每次都趕走她們。」在訪談節目中,華晨宇講述過很多次孤獨的童年。長時期的獨處,反而讓他在孤獨中累積了表達的熱望。這讓物質並不緊張的華晨宇,在精神世界遭遇了「窮」的境況。後來,他找到了音樂,有了再之後的「窮而後工」。

隨著出道後這個「孤獨敘事」的傳播, 90後華晨宇物質充裕的孤獨童年,引發了許多同齡人的共鳴。

樂評人黃雯從華晨宇出道起,便十分欣賞他。在她看來,「拋開音樂先不談,他身上具有很典型的這個時代孤僻小孩的內心世界,在獨生子女氾濫的中國,這種生存態能引起年輕人強烈共鳴。每個年輕人從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

華晨宇日常的呆萌、靦腆、寡言,表演時的癲狂、忘我、不羈,做音樂的專業、投入和創造力,讓他體現出很多“自我”,而不是傳統偶像和明星身上那種單一、穩定的形象輸出。

張國榮的《我》,是華晨宇演唱頻率最高的一首歌,也是他演唱會的保留曲目。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在張國榮時代,這是社會孤獨異類的自白。而到了華晨宇這一代,這已經成為群體的認同和世代的自我投射。於是,偶像和粉絲,他和他們之間對上了暗號,達成了一種符號上的相互選擇和認定。

審美

在這一季《歌手》中,華晨宇改編的《雙截棍》、《山海》、《假行僧》、《平凡之路》,演唱的《齊天》、《我》,都在演出後引發不小的討論熱度,並獲得4次週競演冠軍。

樂評人黃雯認為:「基本上每一首歌到他手裡,都會被他分解,拆分,解構,去糟粕取精華,為他個人遵循的音樂性藝術性以及試驗性而服務。創編這些作品,全部深深打上華晨宇風格的烙印。

而在這之前的幾年裡,他在其它綜藝節目中改編的《我的滑板鞋2016》,在三張個人專輯中的音樂實驗和生產創造,都為自己音樂人的身份積累著信用積分。

華晨宇

華晨宇改編《我的滑板鞋》引起許多好評 圖 / 網絡

對自己行業和時代的變化,他也有自己的判讀。這些表達方式常常讓歌迷覺得日常呆萌的華晨宇,講話挺狠。

譬如有記者問:“你認為我們的流行音樂這幾年有進步嗎?”

他乾脆地回答:“沒有。”

在許多場合,他都提到“美學”這個詞,認為“大家需要提高一下對音樂的美學”,“我始終還是覺得聽眾要提升”。這種對所處環境的省察,讓同時也是偶像的歌手華晨宇一直在成長。

在這個凡事選擇捷徑和最快變現,審美全線萎謝垮塌的當代藝文領域裡,一直在堅持自我,以作品和表演豐富當下音樂審美多樣性,同時又一直在專業上有精進的歌手和偶像,不啻為樂壇的收穫之一。

畢竟,和他一樣被標籤為選秀歌手的廣大同行,不少人在10年之後,依舊在音樂的創造力、想像力和美學層面毫無進步甚至退步,依舊沉醉在對舊日偶像的模仿、傾訴和對類似下腰、大嗓、高音等套路的重複中。

要注意的是,當他們都是擁有龐大流量的idol時,他們作為偶像的影響力,不論正向還是逆向,都是不可估量的。

樂評人鄧柯在評價華晨宇時說過,「他用高人氣來引領年輕聽眾去聽『非華語主流』的東西,總歸是好事」。這跟華晨宇出道後創作的第一首作品《why nobody fights》不謀而合。

回想創作這首歌的初衷,華晨宇曾在採訪時表示,這「其實不只是一首歌,也是一個反問,是帶給所有人的,希望各行各業的人都能勇敢一點,當你在壓抑的時候,你要敢於站出來說出你的想法」。

華晨宇

華晨宇希望「人們對於音樂的選擇更豐富一些」。與他經常合作的音樂製作人鄭楠在採訪中回憶:「有時候我們會討論,如果每次都做的是這麼不接地氣的東西,那其實對他的發展,我們也不確定是好還是壞,畢竟大家還是需要一些很接地氣的歌… ……然後就可能一聽就能學會的那種,但他的歌連粉絲跟著唱都很難,然後我就說要不要我們試試看,把它編得稍微通俗一點,但他每次都會講說,沒關係我就是做這樣的,他們願意聽就回來接受我。

在這種意義上,我們十分希望像華晨宇這樣的偶像和流量可以再多一點。

在昨晚播出的節目裡,華晨宇說:「希望我能打破《歌手》歷年來的這個慣例(老歌手奪冠),成為第一個拿歌王的90後。」說完,他朝工作人員笑起來:“你們就是想讓我說句話是吧?”

儘管這個慣例在終結的最後一期也沒有被打破,但正如賽前採訪中,當前來助唱的歌手鄧紫棋被問到,「你覺得花花今晚能拿歌王嗎?」她回答,「我覺得他已經是90後的歌王了。

這個時刻讓人想起素人華晨宇第一次出現在電視選秀節目裡的場景。

「為什麼來這裡唱歌?」評審問。

“我覺得還蠻好玩的,所以就來了。”

文章為每日人物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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