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5月28日,國民革命北伐軍在河南臨頷與奉系軍閥展開了惡戰。
(北伐的老照片)
這場戰役,北伐軍77團團長兼共產黨代表蔣先雲的表現最為勇猛。在戰爭最焦灼的時刻,蔣先雲親率第1、3營衝上了前線。
由於敵火力甚強,子彈傾瀉而下,導致戰士們傷亡近半。蔣先雲左足中彈,士兵準備去救護,他不准。
然後,他解開自己的綁腿帶,包紮好傷口,騎上戰馬,繼續帶領戰士們衝入敵陣地,奮勇殺敵。
這時,蔣先雲又受重傷,從馬上摔倒在地。師長要他下火線,但蔣先雲堅決不肯:」我蔣先雲不捉住張作霖,絕不下火線!」他再度跨上戰馬,衝上戰場。
第三次負傷,一個砲彈落在蔣先雲的旁邊,人馬俱翻。一個彈片直接切開了他的腹部,內臟露出,頓時血流不止。
但蔣先雲仍挺身奮力高呼:“戰士們衝啊!前進!前進!”
隨後壯烈犧牲!在蔣先雲精神的鼓舞下,北伐軍官兵前僕後繼,一舉拿下臨潁。
(周恩來照片,瀟灑帥氣)
蔣先雲犧牲後,全國震動。偉人周恩來為其開了追悼會,悼詞說道:」蔣先雲的死,不但足以表示無產階級之戰士能勇敢忠誠地為革命而犧牲,而且所有革命黨人都應以他為模範,都要踏著他的腳步前進。
徐向前也悲痛地說道:”蔣先雲是我入黨的引路人,也是我的良師益友,他堪稱青年軍人的典範!”後來,徐向前親自給他題詞:”蔣先雲烈士永垂不朽!”
蔣介石也惆悵地說:”如果我們黃埔軍校的學生個個都能像蔣先雲一樣,那革命一定可以取得成功!”
那蔣先雲到底有何作為,能得到國共雙方的高度評價?他如何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他和蔣介石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筆者從頭講起。
青年英雄
1902年,蔣先雲出生在湖南省新田縣的一個書香門第。蔣先雲的父親是晚清秀才,思想開明,母親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精明能幹。
在這種寬鬆的家庭環境下成長,蔣先雲從小就樹立了正直、開明的三觀。
後來,蔣先雲考入了保合小學,15歲時,他連跳三級,以高分考入了湖南省第三師範學院。
在校期間,蔣先雲組織成立了”學友互助會”,以探索救國救民之道、促進新文化發展為己任。
後來他創辦了社團的刊物-《岳麓警鐘》,自己擔任主編,提倡新思想,展現出遠高於同齡人的政治眼光和文學水平。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在毛澤東的領導下,蔣先雲積極投身革命,並成為了湖南學生革命聯合會的第一任總幹事,是當時公認的湖南省學生運動的領袖。
不久,蔣先雲與夏明翰等人組織了省內20多個縣城的學生運動,成為了湖南學生革命運動的締造者之一,因此也得到了毛澤東的賞識。
(學生運動的老照片)
根據記載,蔣先雲和夏明翰曾在衡陽街頭痛斥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約,還一起衝過軍警的阻攔,衝入日本人的商鋪,揪拿日商,使得當地的日貨一夜之間幾乎絕跡。
1921年初,在毛澤東的介紹下,蔣先雲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不久,蔣先雲在”互助會”的基礎上成立了新革命組織”心社”,用於傳播新文化思想、馬克思主義,後來還創辦了工農夜校。
蔣先雲先後參與了《明星》、《先鋒》、《三師周刊》等雜誌的工作,並在《湘江評論》上登刊了《帝國主義的末日要到了》一文,在當時產生了巨大的反響。而此時的蔣先雲年僅19歲,可謂是年少有為!
(毛澤東早起的照片之一)
1921年10月,毛澤東從上海回到衡陽,蔣先雲專程趕去報告湖南省的革命情況。
不久,在毛澤東的推薦下,蔣先雲、夏明翰等人正式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從此投身於共產黨的偉大事業。
二、一腔熱血
1922年春,蔣先雲以優異的成績從湖南第三師範學院畢業。黨中央考慮到他有豐富的組織經驗,於是安排他擔任中共湘區區委書記。
(安源路礦運動的老照片)
後來,蔣先雲被黨組織派遣到江西安源路礦,和李立三、劉少奇等人一起在此進行工人運動。
早在1920年11月,毛澤東曾五次到安源煤礦,向工人宣講社會主義思想,已經奠定了強大的群眾基礎。
後來在毛澤東的支持下,劉少奇、李立三等人在此先後創立了工人革命俱樂部和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產業工人支部-中共安源路礦支部。
在這樣的背景下,毛澤東和黨中央把蔣先雲派遣到礦區,其實是為了鍛鍊青年才幹,眼光十分長遠。
1922年9月,安源路礦的資本家叫來了當地警署查封了工人革命俱樂部,還拖欠了工人三個月的工資,把工人的生活推向了困境。
革命俱樂部多次向資本家和當局提出取消查封和改善工人待遇的要求,但都被拒絕。
9月14日凌晨,安源路礦爆發了聲勢浩大的工人運動。
這次運動組織得有理有序,大家各司其職:李立三擔任總指揮,劉少奇作為談判代表,蔣先雲負責宣傳造勢。蔣先雲親筆撰寫運動資料,並當街發放、演講,為運動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因而,蔣先雲和李立三、劉少奇一起被稱為”安源工運的三支柱。”
不過這次運動的危險性也很高,資本家曾經針對」三支柱」發起了多次刺殺活動,李立三差點被殺害。在街頭活動的蔣先雲也多次遭遇突發狀況,但都被巧妙化解。
4天后,經過多次談判協商,資本家答應了工人們提出的13項條件,與工人運動代表劉少奇簽訂和解協議。自此,工人運動全面勝利。
(劉少奇的照片)
11月底,蔣先雲在黨組織的安排下轉往水口山礦,開始主導這裡的工人運動。為什麼選擇在這裡開展?因為當時這裡礦工的薪水就是資本家發的票據,而這些票據只能在礦區商店購買東西,外面不能用。
當然,這些礦區商店的實際擁有者還是黑心資本家。因此,礦工們用票據換回來都是過期發黴、摻了沙子的糧食,而且經常缺斤少兩,他們的生活是苦不堪言。
蔣先雲到了礦區後,立刻開始發傳單,傳單內容雖然簡單,卻又震人發聵:「工友們,我們每天拼死工作,換回來的是什麼?柴米油鹽夠父母吃嗎?能養活妻兒嗎?
1922年11月27日,在黨中央的支持下,蔣先雲充分發揮在安源路礦吸收的運動經驗,向水口山礦區資本家提出了增加工資、爭取補貼、優化工時、發放現金等20多個條件。
(水口山工人大罷工的場面)
3000多名工人傾力支持蔣先雲,他們手持”以前是當牛做馬,現在要翻身做人“的傳單在運動廣場上搖旗助威。
不久,蔣先雲通電全國,宣布水口山工人罷工活動正式啟動,隨後機器全停,燈光全滅,礦區一片寂靜。
資本家和反動當局對蔣先雲的行為十分忌憚,他們決定假借磋商之名,把蔣先雲引到談判桌上,然後」就地正法!」
後來,這條毒計被蔣先雲知道了。經過再三考慮,為壯革命運動威風、當面揭穿粉碎敵人的陰謀,蔣先雲決定深入虎穴,會一會反動勢力。
臨行前,蔣先雲把部分骨幹工人部署在談判地點的左右,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也是為談判增加籌碼。
一進屋,敵人就拉著蔣先雲,把槍抵到他的頭上說:「趕緊下令復工,不然我開槍了!」
年僅20歲的蔣先雲哈哈一笑,鎮定地說:」要扣就扣,想殺就殺,殺我一人,還有千千萬萬革命戰士,你一日不答應工人們的條件,我們一日不復工!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在蔣先雲的慷慨言辭下,反動勢力不敢動他分毫,乖乖地坐下來談判了。
這場工人運動獲得了全國的聲援,各地電報如雪片一樣飛來,大大鼓舞了工人的士氣,也大大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
23天后,工人運動獲得了全面勝利,當時有革命人士評價:」中國礦山雖多,但擁有全面組織的,只有安源和水口山兩處,工人運動最大、最成功的當屬水口山大罷工! 「在這次大罷工中,蔣先雲功不可沒,因此毛澤東對這位湖南老鄉更加重視。
三、黃埔之星
1924年,在孫中山先生的指示下,黃埔軍校建立了,不久便開展了第一期的錄取考試。蔣先雲受到選派,準備報考黃埔軍校。
(黃埔軍校的老照片)
在入學考試中,蔣先雲以所有科目第一名、兩門科目滿分的成績考入了黃埔軍校,創造了」後無來者」的記錄。
負責一期招生的張申府後來回憶道:“當錄取榜出來後,大家發現第一名是位叫蔣先雲的共產黨員。”
在校期間,蔣先雲不僅努力學習文化知識,也潛心研究兵法。在歷次考試中,蔣先雲無論學科還是術科都是”雙冠全校”,被廖仲愷稱為:”黃埔軍校中最為可造的人才!”
蔣介石對他也是十分喜愛,稱他為”黃埔奇才”,多次有拉攏之意。
(蔣介石講話的照片)
有一次,蔣介石在全校大會中公開說道:待革命成功、自己解甲歸田之後,手下的龍虎之師唯有有蔣先雲才能統領!
不過,蔣先雲並沒有接下蔣介石的橄欖枝。他深知中國共產黨才是國家的希望,於是在周恩來的幫助下成立了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多次發文反對帝國主義、反對獨裁統治,影響了包括黃埔軍校師生在內的一大批中國軍人。
隔年,蔣先雲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並被提名留校,後來被分配到周恩來的政治處擔任秘書。
不過蔣先雲還是想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隨後的國民革命軍東徵給了他機會。
1925年9月,蔣先雲被任命為東徵七團的黨代表,並前往前線。戰爭前期打得很順利,但在攻打敵軍老巢惠州時,革命軍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北伐行軍的老照片)
部隊連連受挫,惠州城久攻不下。蔣先雲聞訊,立即在第七團內組織了以」青軍會」會員為骨幹的敢死隊。
他們冒著槍林彈雨,用雲梯組織強行登城。登城後,蔣先雲左手拿著手槍,右手揮舞軍刀,與頑敵展開肉搏戰。
戰鬥中,蔣先雲身上多處被刺,血流不止,但他仍堅持指揮戰鬥,直至第七團攻進惠州城。
在前線指揮的蔣介石看到了蔣先雲身先士卒、浴血殺敵的一幕,對他的喜愛不由得更增加了一份,感嘆道:”先云有趙子龍之風!”
四、反蔣勇士
此後蔣介石的羽翼漸豐,開始轉變了對共產黨的態度。 1926年3月,蔣介石發動了”中山艦之變”,誣陷我黨人員”未經命令、私開軍艦、意圖奪權”,開始打壓我黨勢力。
(中山艦的老照片)
蔣介石在廣州召開軍事會議,宣告軍中不能有異黨分子,如有,相關人員或要退黨,或可離開軍隊。
蔣介石宣布後,現場一片寂靜。蔣介石無奈地巡視一周,繼而把眼光放在蔣先雲的身上說道:“誰要退出共產黨?”
蔣介石原以為蔣先雲會帶頭退出共產黨,沒想到蔣先雲拍案而起,厲聲說道:「我是名共產黨員,永遠都做共產黨員!頭可斷!但共產黨籍不能犧牲!現在我鄭重聲明:退出國民黨!
蔣介石被蔣先雲弄得很難堪,只是礙於面子,還是壓住了火氣。
不過之後為了籠絡這個少有的人才,蔣介石還是讓別人多次給蔣先雲帶信:“以你的才幹,如果退出共產黨,我可以讓你當上黃埔軍校的中將、教育長!”
面對蔣介石的籠絡,蔣先雲屢次拒絕,最後直接說:「學生棄文從戎並非為了官職,官可以不做,但命一定要革!讓我脫離共產黨,我做不到!{/b }“
(蔣先雲)
國民革命軍繼續北伐之後,蔣介石還是想任用蔣先雲,於是修書一封,透過陳延年送到他的手裡。
在陳延年的反覆勸說下,蔣先雲暫時放下了對蔣介石的不滿,臨時擔任蔣介石的秘書、北伐軍副總司令。
此後北伐軍轉戰廣東、湖南、江西、湖北多地,在攻打孫傳芳的老巢南昌時,蔣介石意外被孫傳芳的精英部隊團團圍住,危在旦夕。
蔣先雲迅速成立了80人的敢死隊,殺進重圍,把蔣介石從死人堆裡帶了出來,上演了」小蔣救老蔣」的佳話。
最後敢死隊只剩2人,蔣先雲身上也11處受傷,讓蔣介石感激涕零!
後來,蔣介石多次讓人帶信,勸蔣先雲只要能退出共產黨,自己可任他為師長,然而蔣先雲還是不為所動,最終離開了蔣介石,回到武漢。
但蔣介石仍心有不甘,他多次在報紙上公開自己和蔣先雲合作的照片,意圖離間蔣先雲和共產黨的關係。但這些意圖,最後均被我黨識破。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悍然開始了白色恐怖統治,大肆捕殺共產黨員和先進群眾。
(國民黨白色恐怖的老照片)
4月17日,蔣先雲召開了有30萬人的討蔣大會,揭露蔣介石假革命、真獨裁的卑鄙行為,顯示自己與蔣介石勢不兩立的決心。
五、名將之死,三僕三起
雖然政治意見與國民黨不同,但蔣先雲還是全心投入革命,繼續參與了第二次北伐戰爭,在河南臨穎與奉系展開大戰。
5月27日,經過一天的激戰之後,北伐軍折兵很多,卻收效甚微。蔣先雲對副師長說:”不打掉敵人的重砲部隊,我們沒辦法從正面進攻,我建議自己帶領一支部隊,從敵軍右側迂迴攻擊重砲陣地。”
(北伐戰爭的照片)
副師長立刻給總部打請示,很快,這個建議就得到了同意。 5月28日上午8點整,蔣先雲帶著一營、三營衝出掩體,撲向敵人的右翼。
蔣先雲等人很快就接近了敵軍的防線,不料此時敵軍火力齊發,蔣先雲左腳當時就被打斷,摔在地上。
旁邊的士兵趕緊上前攙住他,但被他拒絕了。蔣先雲坐起來,解開綁腿帶,然後包上了血流不止的左腳。師長通訊員傳令讓他下前線,但他不肯:“腳傷了沒關係,我還可以騎馬,還可以繼續戰鬥!”
衛兵牽來了馬,蔣先雲艱難地騎了上去,然後揮舞手中的軍刀,大喊:」衝啊!」指揮戰士們繼續作戰。
突然一顆子彈打中了蔣先雲,他應聲倒地。幾個戰士準備上前扶起他,蔣先雲坐在地上大喊:”我已受傷,你們要死戰勿退!”、”衝鋒、衝鋒、向前殺去!”
師長親自命令他撤退,蔣先雲大義凜然的說道:”不活捉張作霖,我絕不下火線!”
在兩名戰士的攙扶下,蔣先雲重新跨上了戰馬,抽出戰刀,然後殺氣騰騰的喊道:“前進!”
(北伐戰爭影視作品的圖片)
突然,一顆炸彈在他的身邊爆炸了,人馬俱翻。彈片連著同皮帶一起切入了他的腹部,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蔣先雲使勁全身力氣,把腿從馬鐙裡抽了出來,他吃力地坐在地上,仍不忘大喊:」戰士們,衝啊!殺啊!前進!前進!」說完蔣先雲張開雙手,便倒了下去,隕年25歲。
「兄弟們,為團長報仇!」一旁的北伐軍戰士們咆哮著、呼喊著衝向敵軍陣地,最後一舉拿下了臨穎。
這場戰爭中,北伐軍僅有2個師的兵力。但奉係有七個師的兵力,也動用了坦克、大砲甚至毒氣,但最後還是免不了潰敗的下場。
戰爭結束後,周恩來、徐向前、郭沫若等人高度評價了蔣先雲的壯舉。
國民黨官員透過《漢口民國日報》發文稱蔣先雲是一位衝鋒陷陣、百戰百勝的將軍,此種健兒,當世能有幾人?
根據記載,在穎大戰前,蔣先雲的愛妻因病去世。蔣先雲此役抱著必死的決心是否與之有關,我們不得而知。
蔣先雲的一生短暫而悲壯,從共產黨骨幹、到黃埔之星、再到反蔣先鋒,無一不展現出他超凡的個人能力和堅定的政治信仰,婉如黑夜中一顆明亮的流星。
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他又將有怎樣的成就?
但歷史沒有如果,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牢牢銘記這位偉大的共產黨將領,他是我們年輕人學習的楷模、榜樣!
參考資料:
《人民網-黨史頻道-蔣先雲:頭可斷,共產黨籍不可犧牲! 》2018年5月31日期刊;
《衡陽師範學院-學史明理,傳承紅色基因,蔣先雲:學運領袖、工農先鋒、軍中奇才》2021年4月3日期刊;
《中華兒女新聞網-蔣先雲:壯懷英烈的黃埔英傑》2011年5月5日期刊;
《新華網-黃埔奇才-蔣先雲》2018年5月3日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