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有著「棋聖」之稱的中國九段圍棋大師聶衛平被診斷出患有直腸癌,且已經到了晚期,情況不容樂觀。
醫院考慮到聶老年事已高,且病情嚴重,建議保守治療,不要輕易動手術。
但聶老卻認為保守治療就是坐以待斃。
關鍵時刻,他拿出棋場上壯士斷腕、釜底抽薪的態度,堅持要求手術治療,最終成功躲過一劫,時至今日癌症都沒有再次找上門來。
「棋聖」之路
聶衛平,1952年8月17日出生於河北深縣。
受到父親愛好下棋的影響,聶衛平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圍棋,9歲那年正式開始接受父親的圍棋啟蒙教育。
後來父親又將他送到張福田、陳祖德等一眾圍棋大家那裡拜師學習。
聶衛平思維敏捷、靈活善變、算路準確,他在圍棋上的天賦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正因如此,師父們個個都很喜歡他。
十歲那年,聶衛平就拿下了北京市少年兒童圍棋比賽的冠軍。
成年後,聶衛平下鄉插隊6年時間,這期間他雖未接觸過圍棋,但是北大荒磨礪了他的精神和意志,他的棋藝不進反退。
1972年,聶衛平結束知青生活回到北京,很快就加入了新建立的中國棋院,成為專業圍棋棋手,從此正式開啟了他在圍棋界的輝煌人生。
1975年,聶衛平第一次贏得中國圍棋錦標賽的冠軍,成為中國圍棋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真正讓聶衛平成為家喻戶曉的圍棋大師,要數1975年到1979年這段時間的中日對抗賽。
1976年聶衛平隨中國代表團訪日,個人拿到了6勝1負的戰績,過程中更是斬落了日本一流棋手石田芳夫。
在中日對抗的歷史上,日本從未遇過如此能徵善戰之人,於是給聶衛平取了個「聶旋風」的稱號。
往後的幾年時間,中日兩國舉行了數次交流賽。
聶衛平與日本一流棋手對弈共30局,其中勝17局、敗11局、平2局。
在國內,聶衛平同樣是打遍無敵手,幾乎包辦了全國圍棋錦標賽、「新體育盃」賽的全部冠軍。
因此國內圍棋界將這幾年時間稱為「聶衛平時代」。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聶衛平還未迎來屬於他的巔峰時刻,真正讓他徹底成為國人心目中英雄的比賽,還要數80年代的中日圍棋擂台賽。
1985年8月中旬,第一屆中日圍棋擂台賽正式打響。
聶衛平作為主將,帶領一眾圍棋高手迎戰。
比賽中,日方超一流棋手小林光一發揮出色,連克我方六名大將。
危急時刻,聶衛平挺身而出,將小林光一斬於馬下,兩天後又力克日本王座戰冠軍加藤正夫,成功搬回了中國隊的劣勢。
到了11月的擂台賽,聶衛平再次出手,與有著「終身棋聖」稱號的藤澤秀行鏖戰數個小時,最終取得勝利。
聶衛平的這次取勝,不光幫助中國隊贏得了此次擂台賽,還一舉打破了中國棋手無法戰勝日本超一流棋手的魔咒。
隔年中日圍棋擂台賽如期舉行,聶衛平第二次掛帥出征。
比賽中他接連拿下日本5員大將,一舉幫助中國隊建立巨大比數優勢,最終再次將日本隊斬落。
1987年中日對抗賽再次來臨,中日雙方廝殺到最後一刻。
隨著中方副帥馬曉春折戟於日方主帥加藤正夫手下,雙方的比分持平,最後只剩下兩邊主帥的對弈。
最終,還是聶衛平棋高一著,順利將加藤正夫擺平,幫助中國隊取得了前三屆中日對抗賽的全勝。
中國隊的三連勝在中國棋壇、甚至整個社會都掀起了一股浪潮,也讓無數國人認識了這位圍棋界的“英雄人物”,聶衛平的聲望在那一年來到了頂點。
同時,聶衛平在比賽場上的壯舉也激發了一大批年輕國人對圍棋的熱愛與學習,在國內掀起一股圍棋浪潮。
後來成長為中國圍棋界中流砥柱的常昊、週鶴洋等人均是在那個時候受到聶衛平的感召,才開始學習圍棋。
為了表彰聶衛平對中國圍棋的貢獻,國家體委和中國圍棋協會於1988年3月授予聶衛平「棋聖」稱號。
身體與棋藝均開始走下坡路
也許是因為開始將精力放到對祖國新一代棋手的培養上,又或者是巔峰已過,經歷過80年代的輝煌後,聶衛平的棋運迎來了一個轉折。
隨著1989年第一屆應氏盃冠軍戰輸給韓國的曹薰鉉,聶衛平的下坡路之勢再也無法挽回。
自此之後各類國際比賽均未再奪得冠軍,甚至1995年後再也沒能打進過世界大賽的決賽。
不過,棋運上的頹勢倒還好,畢竟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誰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巔峰狀態。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聶衛平的身體開始出現了問題。
由於工作原因,聶衛平每天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著的狀態,這很容易滋生肛門腸疾病。
另一方面,聶衛平和多數棋手一樣,喜歡喝酒,每次比賽完大家就喜歡坐在一起喝上幾杯。
圍棋圈有一句話「酒力與棋力成正比。」聶衛平在一眾棋手中更是海量。
此外,聶衛平經常熬夜、甚至通宵研究棋譜,而作息的極度不規則也導致了聶老免疫力的下降。
這一切綜合起來,導致聶衛平染上了重病。
2013年,聶衛平隱隱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尤其是下腹部常出現絞痛,有時候大便還會帶血。
素來對身體粗心大意的聶衛平並未在意,只以為是上火之類的小問題。
7月份,聶衛平感覺到了明顯的不適,但當時為了傳播圍棋文化,他仍然抱病參加了山西棋子山的圍棋文化活動。
回來後他緊接著又參加了在泰州舉辦的一個比賽,但是比賽中途身體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隨即被送往醫院接受檢查和治療。
聶衛平堅持手術治療
在去醫院之前,誰也沒想到聶衛平會罹患直腸癌,而且已經到了晚期。
「人的直腸大約是15公分長,而我的腫瘤已經長到了10公分。」回憶起剛確診時的情況,聶衛平一臉平靜地說。
而此時的聶衛平因為病魔的折磨,身體已經消瘦了20餘斤,瘦得皮包骨。
由於直腸癌已經到了晚期,病情到了非常嚴峻的地步,加上聶衛平年事已高,身體也較為虛弱,所以醫生紛紛建議採取保守治療。
但在聶衛平的認知裡,保守治療就意味著放棄、等死。
他生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所以他極力爭取醫生給自己進行手術治療,徹底根除病源。
手術前,醫師對聶衛平說清楚了手術可能造成的後果:
首先就是有一定機率下不來手術台,還有可能失去肛門、膀胱,後來的日子靠尿袋過活。
可這些絲毫沒有嚇退聶衛平,「等死絕對不是我的風格!」他這樣對主治醫師週志祥教授說道。
聶衛平先生病重的消息傳出後,他的子女、親人、學生紛紛趕來探望。
當聽到聶老對於自己病情的治療決定後,也有不少人紛紛勸說他考慮保守治療,但是生性倔強、要強的聶衛平根本聽不進去。
他的一生下過無數盤棋,每一局、每一步都是經過他自己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
而面對人生這局大棋,聶衛平仍會堅定地遵從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同時,深諳棋道的他也明白,這步棋必須果決,拿出壯士斷腕、釜底抽薪的態度來,才能翻盤取勝。
於是,在2013年11月5日這天,在聶衛平的極力要求下,他被推進了手術室接受手術治療。
幸運的是,運氣這次站在了他這一方,4個多小時後聶衛平的手術順利結束。
一週後,聶衛平就恢復了正常的飲食。
兩個月後,他的身體幾乎恢復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更令人驚訝的是,自從做完手術以來,至此已經9年時間,聶老的癌症從未復發過,身體一直保持健康的狀態。
2021年8月,聶衛平69歲生日之際,小林光一、林海峰、武宮正樹和大竹英雄等四大圍棋高手更是送上了祝福。
而聶衛平除了感謝親朋好友的祝福外,本人更是發博分享自己的女兒給自己慶生。
「今年的生日禮物是和寶貝女兒菲菲一起照相!謝謝我的小棉襖每年為我準備的生日驚喜。”
此前,女兒菲菲更是連續三年送上驚喜。可以看出,聶衛平的女兒也是十分孝順。
2022年,聶衛平已經是70歲的高齡了,但他仍然活躍於棋壇,他自己也擔任中國圍棋協會副主席一職。
除了開設自己的圍棋道場,培養年輕一代的中國棋手之外,他有時候也會心血來潮參加一些比賽。
2018年,聶衛平也獲得了紹興國際圍棋大師賽的亞軍;2021年第22屆農心辛拉麵杯世界圍棋團體錦標賽特邀賽中,聶衛平與弟子常昊攜手,再一次在賽場上擊敗了宿敵日本隊。
除了圍棋本身之外,聶老近年來還寫了《我的圍棋之路》《聶衛平自戰百局》這兩本書,將自己對圍棋的畢生感悟與心得記錄了下來,以供後人參考。
對於圍棋,他曾說:「圍棋作為中國的國粹文化,不僅僅是一項高雅的競技運動,其中更融合了藝術、科學、文化等多元化的智慧和內涵,是一種非常有效提升我們專注力和思辨能力等綜合素質的教育方式。
去年9月,電視劇《舍我棋誰》播出,這部電視劇的圍棋顧問正是聶老。
雖然已經很難透過國際賽事為中國的圍棋事業拿下榮譽、做出貢獻,但聶老仍然在透過其他途徑,繼續為中國圍棋的發展燃燒自己。
結語
聶衛平縱橫棋場大半生,無數次提子、落子,經歷過勝利,也品嚐過失敗。
幸運的是,在晚年這次關於身家性命的博弈中,聶老果斷落子,下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勝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