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藝片男演員走進大眾視野,秦昊變得越來越鬆弛,不再拘泥於某個限定的圈子。
他的人生變得熱鬧起來,開始與主流和解,那是打開自己的過程。在流量轉瞬即逝的今天,秦昊已經過了非要得到什麼不可的年紀了。
過往一年,秦昊的生活發生了巨變。
他身上的標籤變得複雜起來,提起這個男演員,大家想到的不再只是文藝片,也不再是脫離話語場的透明人。
因為2020年的一部《隱密的角落》,他火得一塌糊塗。秦昊說自己終於走進了賽場,不再是空有一身力氣,徒勞四處尋找突破的那道門。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走進了大眾狂歡的脈絡中,好像一個重新回到人群中的欣喜少年。在演藝事業上的起色,讓這個曾經擰巴的男演員漸漸走出了自我束縛的牢籠。
回首過往,秦昊來時走的路,又何嘗不是每個普通人都曾經歷過的躊躇與茫然。
2020年的網劇《隱密的角落》很火紅廣受好評,男主角張東升的扮演者秦昊也終於紅了一把,他表示這是自己拍的所有戲中,最出圈的一個作品。
在此之前,秦昊一直是大家公認的實力派演員,他是導演婁燁御用男主角,可就是不被太多人知道,演藝事業總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
2000年,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的秦昊,同班同學是演藝圈內的名角章子怡、劉燁、袁泉。幾年過後,當昔日的同學們已經在演藝圈有一席之地時,秦昊還是籍籍無名。
在中戲讀書的時候,老師告訴他們:“要好好在校學習,想拍戲也行,得是好導演的戲,比如張藝謀、陳凱歌、史匹柏。”
秦昊聽得認真,將老師的這句話謹記在心,等待好導演的好作品。
接連拒絕多部戲的他,只能做點小生意維持生存,他漸漸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只有我自己覺得我是一個好演員,別人卻不這麼認為?”
直到2004年遇到王小帥,他出演了小成本文藝電影《青紅》中的李軍,算是正式出道了。
2004年電影《青紅》李軍(秦昊 飾)片段
後來,他又遇到了婁燁,在許多電影作品中,秦昊塑造的人物形像有血有肉,這與他多年來的生活閱歷有關。
他的臉極具故事感,肌肉骨骼的紋理痕跡下是只有他自己知曉的過往。
2009年電影《春風沉醉的夜晚》江城(秦昊 飾)劇照
「《春風沉醉的夜晚》裡,秦昊走起路來確實非常動人,他提升了江城的質感,使這個人物可以輕鬆地進入到精神層面。」當初,婁燁看上的是秦昊走路的樣子。
秦昊飾演的江城風姿綽約,走到哪裡都是最風情萬種的存在。他渴望愛情,卻注定無法走進世俗的婚姻,他與愛人從逼仄的巷道到擁擠的街頭,彷彿永遠沒有出路。
在秦昊的詮釋下,這個邊緣人物的身上多了幾分憐憫之情。
2009年電影《春風沉醉的夜晚》江城(秦昊 飾)薑海濤(陳思誠 飾)李靜(譚卓 飾)劇照
拍《推拿》時,秦昊捨棄了最初想演的王大夫,選擇了沙復明這一盲人角色,原因是後者有更多的突破空間。
2014年電影《推拿》沙復明(秦昊 飾)劇照
有一幕,他望著窗外,讀著自己愛的詩,盲人對於生命與愛情的哀嘆,延伸到了每個普通人患有慾望的強迫症,對既定生存狀態的糾結。
2019年,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終於公開上映,秦昊飾演了一個著名的壞人角色,名叫姜紫成,他與情人、情人的丈夫一起在郊外燒了自己女朋友的屍體。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淚流滿面,最後一邊笑一邊落淚,將內心複雜、甚至有些癲狂的情緒展現無遺。
姜紫成原本是個反派角色,然而在秦昊的詮釋下,多了幾分善念,這對演員有著極高的要求。
2019年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姜紫成(秦昊 飾)片段
編劇史航尤其偏愛這場重頭戲:
「焚屍焚車那一場戲,像極了史柯西斯的《好傢伙》,秦昊趕到的時候明明可以果決冷酷陰鷙,但是他脆弱著完成了該冷酷乾完的事情,依然乾得一絲不苟。
導演婁燁和王小帥,最為中意秦昊身上那種「混來混去」的遊離感,吸引著人不斷走近了解其中細節。
在潮濕粗糲的質感下,他是一個混生活的人,因而他的表演有濃厚的生活感。
“我堅持了這麼多年,我所得到的,我所看到的,我覺得能夠讓我堅持下去的東西越來越少,越來越沒有。”
他拍了很多優質的電影,但名氣與金錢照舊與他無緣。在秦昊看來,熱鬧是他們的,而他什麼都沒有。
回望那些年,秦昊所飾演的種種角色,有同性戀、出軌者、盲人,都是些遊離在邊緣的少數群體。
拍文藝片賺不到錢,他一直都懂這個道理,他想成為偉大演員的那種感受,每次都勝過金錢本身。
多年後,秦昊仍記得第一次去坎城後,各種劇本、商演、廣告蜂擁而上,他卻選擇破釜沉舟,沉澱自我,不接爛戲,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在中央戲劇學院讀書時,秦昊一直夢想可以和第五代導演合作,直到2016年,這個機會終於降臨到秦昊的身上。
陳凱歌帶著《妖貓傳》的劇本找到他,他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彼時距離秦昊從中戲畢業已經過了整整16年。
身為妖貓案的頭號線索人物,他飾演的陳雲樵張力十足,囂張跋扈的神態、妖貓上身時的恐懼、見到美人時的油膩之態……角色內心的情緒起伏在一個又一個鏡頭下細膩展現。
陳凱歌評價:“秦昊這次貢獻出的表演,怎麼誇都不為過!”
2016年電影《妖貓傳》陳雲樵(秦昊 飾)劇照
在拍攝現場,陳凱歌的好友韓三平導演找到秦昊,希望他能出演網劇《無證之罪》,他覺得是個好劇本,可內心總有個聲音在阻撓他選擇。
在好友周迅的鼓勵下,也為了讓剛出生半年的女兒米粒過上更好的生活,秦昊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2017年電視劇《無證之罪》嚴良(秦昊 飾)片段
女兒的降臨,讓這個固執多年的男人變得柔軟。
在產室第一次見到女兒時,秦昊為人父的責任感頓時湧上心頭,在外拍戲時,萬般想念淹沒了他。隨著女兒日漸長大,他身上那股扭巴勁兒日漸鬆開,陪孩子成為他的日常。
這種轉變來得順其自然,隨之而來的,是《無證之罪》帶來不曾預料到的名聲,他的心態也改變了:
「原來不是拍電影是最牛的,只要好的東西,拍什麼都可以牛。是網劇,是電影,都不重要……”
心境轉變之後,秦昊清晰看見一個自己之前未曾察覺到的「新世界」。
39歲的秦昊,從曲高寡的文藝圈,漸漸走進大眾視野。
時間來到2020年,他遇到《隱密的角落》,其飾演的張東昇才出場2分鐘,就令不少觀眾感到畏懼。
2020年電視劇《隱密的角落》張東昇(秦昊 飾)片段
張東升的所有喜怒哀樂,都藏在細節裡。
當愛人扇其巴掌時,他面無表情,壓抑著崩潰,隨後嘴角慢慢上揚,內心其實早已崩潰。
2020年電視劇《隱密的角落》
張東升(秦昊 飾)片段
就連最讓人不寒而慄的瞬間,他都選擇用平靜來表現。
秦昊將一個男人的軟弱時刻,詮釋得克製而細膩,這樣一個“真實的壞人”,反而讓觀眾對其有了憐憫之心。
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沒有套路化的單調,而是毫無痕跡的真實。
秦昊希望自己詮釋出來的張東升又可怕,又可恨,又可憐,又可愛,又可悲。
最終,他做到了。
2020年電視劇《隱密的角落》張東昇(秦昊 飾)片段
「和張東昇一起爬山」成為去年夏天網友們最害怕聽到的事情,秦昊短短兩週登上熱搜21次,他的演技再次獲得觀眾認可。
“我敢那樣毫無顧忌地去演壞人,是因為我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這年,秦昊已經42歲,剛過不惑之年。
2020年電視劇《隱密的角落》張東昇(秦昊 飾)劇照
在主動選擇虛焦的世界,秦昊的感官敏銳得像頭小獸,面對爆紅的境況,他直言遇到張東升是自己的運氣,是這個角色找到了他。
沉浮多年後的走紅,秦昊表示說不高興是虛偽,然而其中所帶來的喜悅並非那麼龐大,他已經過了非要得到什麼不可的年紀了。
爆紅後的他陷入到一種快節奏的生活狀態,《吐槽大會》《歡樂喜劇人》,還在《聲臨其境》節目上,憑藉實力奪得冠軍。
秦昊開始與外界建立聯繫,接綜藝、拍宣傳片,他毫不掩飾地稱這是在“浪費時間”,卻也是打開自己的過程,他看見了更大的世界。
這樣的秦昊活得越來越輕鬆,他不再緊繃。
在一次採訪中,他底氣十足地說:“不會再有一部電影,可以用錢砸得到我秦昊,現在的我非常自由!”
這種轉變並不讓人感到意外,生命走到這個階段,總是要學會與自己和解。秦昊不再是那個偏執等待大導演找來的“愣頭青”,他彷彿越來越入世。
在流量轉瞬即逝的今天,對於每個普通人而言,在經歷了徬徨與高光後,才得知世界給出的答案是時間,是不放棄。
「我骨子裡面有一種不服輸的倔勁,往難聽說,那可能是潛伏的一種虛榮心,但我覺得,虛榮心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有被打破過。”
如今的秦昊,面臨新的人生困境,這種困境與自由和未來有關,他正在一點點走出自己的舒適圈,為自己作答。
這又何嘗不是每個中年人都會有過的時刻,年紀越來越大,就要向生活妥協嗎?
在大時代裡,也許不拘泥於任何一種表達自我的形式,不在意各種目光下的審視,認真活出自己的故事,才能看見更多的可能性。
在這樣的時代脈絡中,秦昊來到今日頭條2021開年演講親自發聲,為許多深陷迷茫困境的人帶來真誠的內容。
「『我還有機會嗎』張東昇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令人脊背發涼,但這句話,我問了自己二十年。很多人,可以一輩子堅持做一件事,在我堅持做演戲這件事的時候,我也會想,其他行業的人,他們會不會,也在不停地問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每個人始終要為自己的人生作答,2月28日21:00今日頭條聯合湖南衛視舉辦【2021開年演講】,在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湖南衛視,芒果TV同步播出。
演講嘉賓除了秦昊,還有馬麗、鄧亞萍、董明珠、曾光、徐穎等人。
他們是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公眾人物,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在開春的第一場演講中,他們敞開心胸表達自我,有生命裡似曾相識的困局,也有前進路上的失意瞬間。
人潮洶湧,當眾孤獨,也許每個人都曾在深夜有過自問的時刻:“我還有機會嗎?”
對於任何一個人,任何一種職業來說,困境後的重生都是令人愉悅的。
一頓折騰過後,才發現只要你敢問,世界就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