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銀河映像最新力作《命案》,獲邀參加今年的柏林影展“特別展映單元”,作全球首映。
《命案》由杜琪峰監製,遊乃海編劇,鄭寶瑞執導,林家棟、楊樂文、吳廷燁、伍詠詩等人主演。
這次,終於不是《我的拳王男友》這樣的舔狗狀,亦非《七人樂隊》的大燴菜,繼《三人行》和《樹大招風》後,銀河映像的黑色電影再次強勢回歸,令影迷期待非常。
無論行業枯榮輪流,杜琪峰、遊乃海、鄭寶瑞、林家棟、吳廷燁等銀河黨都堅守本港,細賞黃昏餘暉,靜待黎明再臨。今日主角,正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吳廷燁。
提及銀河映像,總會想到劉青雲、任達華、古天樂、林雪等御用衝鋒隊,也會想到黃秋生、吳鎮宇、張耀揚等應召保鏢團,總之會本能地忽略吳廷燁。
正是飽經滄桑,因為倍受忽略,我們才更有必要為這位被低估的演技派寫一小篇,浮一大白。
吳廷燁,原名吳玉壽,1960年12月12日出生,早年生活在九龍慈雲山。
1982年,他畢業於第11期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同班同學有周星馳、梁朝偉、吳鎮宇、李子雄、張兆輝、歐陽震華、關禮傑、湯鎮宗、林俊賢等等。
如今再看這份同學錄,當然給人以粒粒巨星之感,無愧「八二學霸班」之稱。事實上,除了梁朝偉一畢業就躋身“無線五虎將”,走向大紅大紫的陽離子道,其餘同學各有各的獨木橋,皆曾經歷一段或長或短的龍套生涯。
只有吳廷燁連跑龍套的機會都沒有,就早早被無線電視台淘汰。當年,無線安排他演出綜藝節目《碧波樂悠悠》,他因為和女友吵架,一時衝動放棄演出,結果沒有收到簽約合同,無奈之下只好轉投向亞視訓練班。
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頭已是亞視人。對於沒能簽約無線,吳廷燁至今引為憾。回首往事,他覺得自己太傻,完全不懂權衡輕重,被激進性格所連累,一時沉不住氣,導致白白在電視圈浪費了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
和吳廷燁一樣沒有獲得簽約的李子雄,一度退圈轉行,卻在因緣際會之下得到徐克賞識,一部《英雄本色》奠定了他「香港電影第一反派」的超然地位,可謂時運過人,而吳廷燁卻只能在亞視長年充當貌不驚人的閒角。
1984年,吳廷燁正式簽約亞視,自此效力二十多年,參演了數十部劇集,多以反派和配角形象示人,題材類型涉及武俠、歷史、警匪、奇幻等諸多領域。奈何亞視收視率長期積弱,忠犬如他,遲遲未能打開知名度。
每當提及此事,吳廷燁總是自帶唏噓:「有時也會問偉仔意見,不過在亞視一直熬了十幾年,次次都是古老思想,優柔寡斷,最後還是留下來。在一個多少年也沒有製度的電視台工作,真的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機會。
儘管性格寡斷、時不與我,他還是憑藉精湛演技和敬業態度,為觀眾獻上連番好戲,如《我和殭屍有個約會》的堂本靜,《君臨天下之血濺太和殿》的八阿哥,《國際刑警1997》的徐飛,《電視風雲》的麥當雄等。
吳廷燁在亞視的辛勤耕耘,得到了業內業外的讚賞,一眾出身亞視、轉戰影壇的導演,也陸續向他投來了電影邀約。 1989年,吳廷燁參演了麥當雄製作的《法內情大結局》,儘管戲份不多,卻也悄然開啟了他的電影生涯。
此後,麥當雄的《跛豪》、高先明的《綁架黃七輝》、陳木勝的《衝鋒隊之怒火街頭》、查傳誼的《去吧!揸fit人兵團》、鄧衍成的《濠江風雲》、鄭威文的《新家法》……亞視出身的榜一大哥,陸續為吳廷燁刷來火箭。
在眾多作品中,吳廷燁留給觀眾印象最深的表演,便是《衝鋒隊之怒火街頭》的關悅誠及《驚天大賊王》中的葉世官。尤其後者,全程表情陰騖,冷血無常,十足悍匪氣質,堪稱諸多版本中最出類拔萃的葉繼歡銀幕形象了。
常聽行家講,週潤發和萬梓良是兩台鬥法的一對雙子星,其實吳廷燁和林家棟又何嘗不是?
林家棟在無線勤勞耕耘的同時,吳廷燁也在亞視默默演出;林家棟有一位天王密友叫劉德華,吳廷燁也有一個巨星知己叫梁朝偉。
每當偉仔不開心時,都會找吳廷燁當心理醫生,一起傾訴心裡話。幾十年來,偉仔的身份不停暴漲,而壽仔卻一直是壽仔,所幸真正的友情從來也沒有什麼貴賤之分。
面對知己之間的雲泥之別,吳廷燁並沒有眼紅鼻酸:「偉仔的成功絕非僥倖,他本身好聰明,觀察力好強。老友記有這樣好的成績,替他開心之餘,我也感到驕傲呀!
2002年,在梁朝偉和劉德華的引薦之下,吳廷燁和林家棟雙雙加入《無間道》劇組,與曾志偉、黃秋生、陳冠希、余文樂等人,共同締造了這部新千年後的救市神作。
在此之前,吳廷燁的生涯長期處於「人捧戲」的勉強狀態,和黃秋生、吳鎮宇一樣「有爛片而無敗角」;直到參演《無間道》後,他才真正享受到「戲捧人」的職業紅利。
當時,《無間道》大賣4000多萬票房,整個電影業為之振奮,吳廷燁更是激動到徹夜不能成眠,畢竟與有榮焉,雖說守得雲開見月明,但他等待的時間也太長了吧?
憑藉《無間道》中的出色表現,吳廷燁終於在影壇打開格局,獲得了更多優質片約,如王晶的《黑白森林》、劉偉強的《無間道3終極無間》和杜琪峰的《黑社會》等。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黑社會》拍攝期間,吳廷燁的演技表現得到了杜琪峰的讚賞,其物美價廉的演員屬性也剛好符合杜sir的選角取向,自此成為銀河禦用。
往後幾年,吳廷燁參演了《跟蹤》《復仇》《毒戰》等多部銀河力作,也在陳木勝的《掃毒》《危城》等片中呈現精彩表現。
看到吳廷燁的事業蒸蒸日上,好友梁朝偉當然也樂意繼續“火上澆油”,幫他得到了《大魔術師》《一代宗師》等優越演出機會。
事實證明,吳廷燁的陰騖氣質,不僅適用於劉偉強、杜琪峰、陳木勝的警匪電影,也同樣匹配於王家衛和爾冬升的文藝氣質。
在吳廷燁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梁朝偉的憂鬱、李子雄的陰沉和吳鎮宇的邪魅,其獨特的氣場風格,強大到足以帶動角色,哪怕擔任配角,也會影響整個故事。
試問,誰能在一個收視率數十年都處於弱勢的亞洲電視默默耕耘?又試問,誰可以在一個已經落寞十幾年的香港影壇繼續演出?答案都有一個——吳廷燁。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吳廷燁四十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不顧一切地將青春投資在自己熱愛的事業上,無論在電視台還是電影界,總算都交上一份及格成績單。
2019年,為了照顧九十高齡的老母,吳廷燁放棄原本租住的半山大屋,特意搬到公屋同母親一起居住,親自悉心照料。孝順暖男如壽仔,開心坦言:
“以前她照顧我,現在我照顧她。”
梁朝偉的那份天才,自然值得仰望;吳廷燁的這份毅力,同樣值得學習。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本次《命案》獲邀參加柏林影展,各位主創接受媒體訪問,吳廷燁也開心不已:
「很開心能夠再次與杜Sir、乃海、Elaine及銀河映像團隊合作,這次特別感謝鄭保瑞及遊乃海兩位給我角色演出的指引,令我演出更有信心和力量,多謝所有合作夥伴,多謝柏林影展!
在此,也想對吳廷燁說:“多謝香港電影,多謝亞洲電視,多謝吳廷燁,亦多謝每一位縱橫影視的綠葉配角,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