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家的長子是最接近九五至尊之位的,劉肥作為漢高祖劉邦的長子卻因此多次命懸一線,劉肥只能靠裝傻賣乖偷生,奈何劉肥所生的兒子卻個個野心勃勃地走上了造反之路。
時勢造就,劉肥本人與世無爭
西元前201年正月,劉肥被封為齊王,建都臨淄,劉肥在封地的日子,還是很滋潤的,畢竟齊國地域寬廣,膠東、膠西、臨淄等六郡七十三縣都是齊國的地盤。
劉邦也讓凡因戰亂,流離失所在全國各地講齊語的人,都返回齊地,歸齊王統轄,由此齊人和會講齊語的人紛紛入齊,為齊國增加了不少人口,身為漢初最大的同姓諸侯王國,齊國要地有地,要人有人,劉肥過得頗為滋潤。
日子過得不錯,何苦非要去反抗朝廷呢,何況朝廷還是劉肥自家人當政,於是劉肥在齊國過得與世無爭的日子,找了一大堆姬妾,生了不少兒子,光是歷史中有記載的就有十三個。
朝堂很難風平浪靜,儘管劉肥在封地過得不錯,但在朝堂之上,劉肥也曾經歷過不少的危機。
劉肥雖然是劉邦的長子,但卻是非呂後所生,而是劉邦在認識呂後之前和外室曹夫人所生。
因年長,劉肥和劉邦的眾多兒女關係處得都不錯,但又因為是長子,劉肥始終為呂後所忌憚,畢竟長子的身份擺在這裡,並非完全與皇位絕緣。
漢惠帝二年(西元前193年),劉肥來京朝見漢惠帝,這讓漢惠帝劉盈很高興。
劉盈念及兄弟之情,在宴席上讓大哥劉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由此讓呂後產生了不滿,幸得劉盈庇護才逃過一劫,但劉肥卻因此生了疾病,隨後在謀士的建議下將城陽郡獻給呂後親生的魯元公主作湯沐邑,更是認魯元公主為母,做小伏低,才讓呂後打消戒備之心。
在呂後的重威之下,劉肥只能與世無爭,碌無為才有一線生機,真要想去爭搶點什麼,一旦被呂後察覺,只有死路一條。
能活下來,能將封國傳承下去,是劉肥願意忍讓和無為的結果,也是時勢造就了劉肥的不爭不搶。
但對於劉肥的後代,情況可就截然不同了。
大封同姓王引朝堂擔憂,封地漸少引諸侯不滿
最初,劉邦為解除異姓王對劉氏政權的威脅而剪滅異姓王,而後又為了維系統治分封了眾多的同姓王,立下了白馬之盟,立誓「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
劉肥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封的,但大規模封王后,漢初皇帝直接的領地只剩下了十五個郡,整個範圍加起來也僅僅相當於戰國後期的秦國的土地面積。
而地方諸侯王在財政稅收方面享有很大的自主權,諸侯王能在封國內自行徵收賦稅,想多徵就多徵,想少徵就少徵,中央根本管不到,徵收來的口賦和田租,除上繳一部分給中央外,其餘大部分都可以留在封國自行取用。
這種政策在最開始確實有利於統治,但也讓中央的政治權力在封國內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地方諸侯王勢力通過稅收政策,軍事武裝,不斷削弱皇權,當皇權和王權對立時,戰亂就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齊王劉肥由於兒子多,勢力也較為強大,他的嫡長子劉襄成為了第二代齊王,史稱齊哀王。
第二代齊王即位不久,呂後便開始繼續對齊國下手,將齊國所轄的濟南郡割給她的侄兒呂台,還將呂台封為呂王,不久又將齊哀王的兩個弟弟封為侯爵,並調到長安,幾年後,呂後又削掉齊國的瑯邪郡封給瑯邪王劉澤。
齊國的封地變得越來越小,今天少一縣,明天少一郡,這些都是齊國的統治者們所不能接受的,他們的退讓,沒有得到回報,卻獲得了實打實的利益損傷。
齊國的二代們自認出生高貴與最初作為亭長之子的劉肥不同,二代們出生在王室之中,周圍少了阿諛奉承和錦繡富貴,未經歷過戰戰兢兢的發家路,二代們自然也沒有劉肥那麼惜福,那麼願意退讓。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從亭長之子到齊王,劉肥很知足,但其後的齊王經歷的是封地漸漸減少,心理狀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朝廷削藩,齊國藩王怒起反抗
呂後死後,齊哀王與瑯邪王劉澤起兵攻打長安,而早年被呂後調到長安的齊哀王的朱虛侯劉章則在長安做內應,在此攻勢下劉氏皇族一舉消滅了呂氏勢力。
平亂後又該論功行賞了,以劉章為首的部分宗室及大臣們,想要擁立齊哀侯劉襄做皇帝,但遭到瑯邪王劉澤和部分大臣反對。
他們反對的原因是齊哀王的母親駟鈞是個和呂後差不多的性子,好不容易從呂後手下解脫,他們實在不願意再扶持一位“呂後”,對外戚篡權實在是怕了,所以他們決心改迎母家背景忠良的代王劉恆為帝。
漢文帝劉恆對劉肥的兒子們進行了豐厚的封賞,將朱虛侯劉章封為城陽王,東牟侯劉興居封為齊北王,兩年後,又將劉肥的其餘十個兒子全封為列侯,至此,齊國藩王中有三人封王,十人封侯,享受到了絕大的恩寵。
但皇帝可不是白白分封的,齊國藩王們分到的封地都是原來屬於齊國的土地,透過大肆分封,原本強大的齊國被分割成了許多小王國,昔日勢力強大的齊王國,實際上已被漢朝中央政府大大削弱了。
藩王勢力被削得很慘,自然也坐不住,開始想要反擊了,公元前154年正月,劉邦的侄子吳王劉濞聯合其他六個同姓諸侯王國公開起兵叛亂,“七國之亂」出現。
七個叛亂國中,劉肥一族便佔有四個,但中央在進行削藩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儘管帶來了戰亂,但這一仗,還是中央勝了。
齊藩王家族因此慘遭空前大劫難,王族勢力被大大削弱,並從此一蹶不振,日益衰落。
從中央的角度來看,藩王勢力較大,為了集權和統一,削藩勢在必行,但從藩王的角度來看,削藩是家族中傷筋動骨的大事,觸動了家族的核心利益,怎麼可能乖乖就範。
藩王造反不一定都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有的僅僅為了守住既得利益罷了,但劉肥後人造反也不僅僅是朝廷削藩造成的。
皇位之爭留有隱患,人心浮動惹爭端
早在劉肥被封齊王前,由於王朝初立,經濟凋零,社會動盪不安,朝中上下更多的想的是如何守成立業,且在劉邦晚年,繼承皇位的對像比較清晰。
劉盈雖不是長子,但是皇后所生,屬於嫡出,而劉肥系「外婦」曹氏與劉邦婚前姘居所生,依舊制是不能封為太子的,無嗣位權,所以劉肥本人對皇位是沒有覬覦之心的。
但劉邦卻因極寵愛妾戚夫人,加之嫌棄太子劉盈為人“仁弱”,遇事寡斷“無能”厭而生棄,準備聽從戚夫人的進言,立其子劉如意為太子,由此引發了皇位之爭,儘管最後太子劉盈登基,但始終是留下了隱患。
漢惠帝的皇后是他的親姐魯元公主的女兒,兩人並沒有生下兒子,惠帝其他姬妾生下子嗣,並無權繼承帝位。
呂後在劉盈陽壽將盡時,抱取了後宮美人生下的兒子,假扮皇后所生,以此來鞏固統治。
少帝即位後,呂太後臨朝稱制,儘管她並沒有改朝易制,仍舊維持著劉氏政權,但少帝知道自己並非皇后所生,且深覺受到了呂後的壓迫,對呂後口出怨言,因此被呂後所廢,少帝被廢後,呂後改立恆山王劉弘為皇帝。
呂後在稱制期間,為了維護呂氏的利益,穩固劉呂之間的關係,採取了不少措施,例如劉呂聯姻,這使得眾多皇子被戮殺。
但是呂後並未對劉氏皇族趕盡殺絕,劉肥的兒子朱虛侯劉章,利用宴會時的酒令,當著呂後的面,斬殺了有罪的呂氏子弟,呂後也沒有加罪於他。
呂後死後,劉章請其兄齊王劉襄出兵討呂,率先擊殺呂祿於未央宮門,為恢復劉氏政權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在漢文帝即位後,皇帝將平呂氏的功勞全歸功於陳平、週勃,對劉章之功緘默不語。
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因為劉章曾經擁戴其兄齊王劉襄為帝,引起文帝猜忌,耿耿於懷。
這讓齊國的眾多藩王們大為不滿,一是高祖想改立劉如意、呂後抱取美人之子冒充皇后所生,這些名不正言不順之徒,況且有機會去爭一爭高位,身為漢高祖劉邦的長子之後,齊王難道就不能爭取皇位嗎?
二是在討伐呂氏時,齊國的藩王是出了大力氣的,末了卻因齊王之母而錯失高位,這讓齊藩王們怎麼服氣。
與劉肥一早就得知自己繼承正統無望不同,齊國的二代們是目睹了呂後是如何操縱皇位選人的,也曾因捍衛劉氏政權有機會成為皇帝的,讓齊國的二代安分守己過日子,實在是有難度的。
再者,統治者的猜忌心已起,乖乖聽話也不一定能逃過一劫,當初劉肥能從呂後的猜忌下脫身,除了認慫外,也有感情的因素。
一是由於他與劉盈之間的兄弟情,讓劉盈奮不顧身相護;二是由於劉肥雖非呂後親生,但是也算得上是呂後一手帶大的,感情總歸是有的。
而齊國的二代們自小便在封國中長大,即使後來去了長安,也多帶有作為人質的惶恐不安,其中真情反而淡薄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統治者容不下齊國的藩王,齊國的藩王也不信任統治者,雙方的爭鬥是必然的。
帝王之家在慾望與親情、天下與私慾之間的鬥爭,是新世紀的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寧為太平犬,莫作離亂人”,以史為鑑,珍惜當下。
以兩代人的時代和事件、處境相對比,其實不難解釋為何劉肥與世無爭,而他的兒子卻個個野心勃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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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劉揖 漢家劉氏分派記-劉氏文化》貴陽新聞網2021-10-28 02:36:37劉揖 漢家劉氏分派記-劉氏文化 (gym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