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張魯一,一個只願意跟觀眾以角色身分相見、沒戲播就幾乎不「營業」的演員。
張魯一最近熱播的一部劇是跟高圓圓、王耀慶、王真兒共同主演的《完美伴侶》,這是一部探討當代家庭關係的現實題材劇集,張魯一挑戰了一個他以前從未嘗試過的角色類型-男版賢內助,也有人會調侃為「家庭煮夫」。
關於他飾演的孫磊,觀眾間有不同聲音的討論。有人說他是理想中的居家暖男,也有人說他是沒有邊界感的「中央空調」。透過對這個角色,以及關於演員身分的一些探討,或許能帶領我們進一步走近張魯一的內心。
《完美伴侶》,張魯一
《完美伴侶》講了兩個家庭的故事——張魯一和高圓圓飾演一對夫妻,女方是爭強好勝的金牌律師,男方則主動放緩事業,承擔起了大部分家庭職責;王耀慶和王真兒飾演另一對霸道總裁家庭主婦的夫妻,是傳統的「男主角外女主角內」組合。
張魯一飾演的孫磊,是近年來可能越來越多出現的一類人群——他們娶了一個女強人老婆,從此便心甘情願把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有時還要承受來自家族內部或周圍人的不解眼光。家庭主婦曾經遭受的種種誤解,「家庭煮夫」一樣會遇到。
張魯一否認了「女強男弱」這個說法。
「我覺得要探討的一個定義是什麼叫強,什麼叫弱?每個人的評判標準不一樣,這取決於每個人的價值觀。能賺到更多錢、事業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在家庭裡就叫強嗎?
《完美伴侶》,張魯一、高圓圓
起初,是製片人蔡藝儂邀請張魯一來演出《完美伴侶》孫磊這個角色,十幾年前就跟張魯一合作過話劇、時隔多年復出拍戲的高圓圓也向他發出了邀約。
張魯一讀完劇本,發覺孫磊這個角色是他從沒嘗試過的類型,就答應了。
身為演員,張魯一的習慣是每次塑造角色前都必須做足準備。這個角色是什麼樣的人,跟其他人物都是什麼關係,他做出的每一個行為、說出的每一句話是什麼內心動機,跟他的性格是否一致,這些都要捋順了才能演,在開機前就切換到了角色的狀態。
《完美伴侶》,張魯一
就像孫磊這個角色,在張魯一看來,不只是軟飯男,還恰恰是個內心強大的男人。 「我覺得孫磊是一個強者,他的強並不在於表面。他在科研領域取得過非常突出的成績,但他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錦繡前程,而是接受、欣賞並且願意支持另一半去獲得事業成功,所以我覺得孫磊是一種很有自信的強者心態。
我覺得能夠看懂孫磊這個角色的人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20歲的人、30歲的人、40歲的人、50歲的人,每個年齡層的人看孫磊的角度和感受都會不一樣。孫磊在沒有孩子之前一直是很優秀的人才,有了孩子之後,就像一個士兵,不打仗了就卸下盔甲了。
這部劇想探討的就是在家庭和事業當中如何去取捨,如何平衡,這並不是一個特別容易的選擇。我想透過孫磊這個角色帶給大家一些思考。 」
《完美伴侶》,張魯一、高圓圓及劇中的女兒跳跳
在劇中,高圓圓和王耀慶是事業上的黃金搭檔,一起衝鋒陷陣,不分晝夜共同打拼;而他們各自的另一半都要奔忙於家和孩子學校之間,久而久之,張魯一和王真兒飾演的“跳跳爸爸」和「靖靖媽媽」也變得關係親近起來。
追劇的時候,很多彈幕都呼籲這兩對夫妻「交換」一下,讓兩個事業狂繼續卷,兩個居家的人過著細水長流的平淡生活。當然,這只是一種玩笑,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是擺在每個家庭面前的難題。
作為一部立足於寫實主義的家庭戲,《完美伴侶》並沒有往這樣刻意製造狗血衝突的方向上走,而是從人物內心著手,展現婚姻和家庭的複雜肌理。例如張魯一和王真兒飾演的家長經常互相照應對方的孩子、去到對方家裡幫忙,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過界的行為,但時間久了難免會讓另一半多想。有網友會覺得,張魯一飾演的孫磊是暖男沒錯,但如果對誰都暖的話,就成了「中央空調」了。
《完美伴侶》,張魯一、王真兒
暖男和「中央空調」的界線並不是很容易界定的。在家裡,孫磊每天為家人做飯,接送女兒上下學,輔導作業,哄睡覺,育兒有方;他還替妻子排憂解難,陪她出差,孝敬住在隔壁的父母等,是暖男無疑;在外面,他能跟陌生人友善相處,第一次見到「靖靖媽媽」就噓寒問暖買水送上,後來每次她有事相求都會第一時間幫忙,甚至因此忽視了自己家人的感受,那麼這還是暖男嗎?
在《完美伴侶》小組討論裡,網友們對張魯一飾演的孫磊情感最為複雜,時而盛贊其是完美老公、人間理想,時而又氣憤道,“對孫磊看走眼了!”
張魯一的看法是,「孫磊是一個善良的人,他的善良不摻雜曖昧。正如劇裡有一句台詞是孫磊說,'我對跳跳的每一個家長都是這樣',不管是對吳敏,還是對陳珊的家人,還是自己的父母、曾經的徒弟,甚至是林慶昆,孫磊對所有人是一致的,是沒有分別的。
對於暖男這個詞,張魯一也提出思考:「如果連善良都變得刺眼和突出,那是不是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冷了呢?就好像以前大家都講衛生光榮,講衛生不是應該的嗎?
《完美伴侶》,張魯一
一部生活流劇集,想讓觀眾感到感同身受、不懸浮,須在製作和演員表演的每個細節上都盡量做到真實生動。
《完美伴侶》中有大量的家庭室內戲,張魯一嫻熟地給女兒梳頭,幫老婆穿上外套,掐準時間送女兒上學;一家三口有很多場吃飯的戲,家庭大小矛盾都有可能在飯桌上爆發和修復。觀眾對於張魯一貼臉的角色詮釋、一如既往舒適自然的演技也十分認可。
張魯一透露,在開拍之前,演員們提前做了大量的磨合和彩排工作,一場戲一場戲地仔細討論怎麼去演,反覆嘗試不同的方案。 “我們必須建立起一定的默契,讓觀眾相信我們是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陪伴孩子成長了九年多的一家人,用很長的時間慢慢磨合,達到這種默契。”
《完美伴侶》,張魯一、高圓圓和劇中的女兒跳跳
戲裡孫磊和陳珊的家其實是在攝影棚裡搭的景,但看起來就像是個真實存在的房子。
張魯一的習慣是,對於搭景,不管是不是在拍他的戲,他都盡量在那個空間待著。他要求自己達到能記熟家裡東西的程度──家裡有幾張床單,衣櫃裡有哪些衣服,抽屜裡哪些是放書的,哪些是放各種工具的……要和所有物品建立親密的關係,不能看起來一切都是陌生和新鮮的。
張魯一的好友胡歌在劇中客串了一名一閃而過的保安,對於胡歌的到來,張魯一表示:「我很開心,他很開心,我們都很開心」。
《完美伴侶》,張魯一和劇中的女兒跳跳
自2005年踏入演藝圈以來,張魯一一直保持著穩定的作品產出。但在以《紅色》《麻雀》《嫌疑人X的獻身》《新世界》等作品成為婦孺皆知的演員之前,很多年都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
被問到火和沒火之間的心境差別,張魯一大笑:“你再說一遍?我到現在也沒火呀,如果有人說我快火了的話,那我一定要謝謝他!”
張魯一畢業於中戲導演系,早在拍作業的年代,他就留下江湖名號“擼一條”,形容他演技精準,一條就能過,對此張魯一誠懇表示“有誇大的成分,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我也有需要NG很多條的時候」。
《完美伴侶》,張魯一
張魯一說自己是一個沒有什麼表達欲的人,因此雖然是導演系畢業,但並沒有考慮過做導演;他的微博近四五年只有每年一條系統自動發出的生日卡片,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更新。
除拍戲之外,粉絲幾乎沒有任何管道能獲知他的行蹤、動向、生活狀態。他興趣愛好廣泛,小提琴、鋼琴、薩克斯風、唱歌、跳舞、書法、繪畫、運動等等,隨便拿出一樣都是吸粉利器,但他鮮少對外展示,也基本上不太上綜藝。
身在演藝圈,過於低調真的不怕被大家忘記嗎?
「這不是一直在見面嘛。去年下半年我們的《前行者》跟觀眾見過了,然後今年年初就有《完美伴侶》了……每個人性格不同吧,我不擅長在戲外去跟觀眾交流。身為魚旦叔的粉絲,也早就習慣了「離本人生活遠一點,離作品近一點」。
《前行者》《完美伴侶》,張魯一
而張魯一飾演過的角色又是那麼地迥異,陰險狡詐的,窮兇極惡的,低調內斂的,文藝雅痞的,溫柔暖心的、活潑搞怪的……有多少角色就有多少種面相,我們分辨不出哪一種才是真實的他,這樣的「劇拋臉」每次都能帶給觀眾開盲盒般的驚喜。
接近對話結尾,張魯一連連躬身致謝,拜託我們替他向網友們拜個早年。有時演員被一層神秘感包裹著不是壞事,那我們就隔著這層神秘,不斷在下一部作品中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