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火5分鐘的機會,這次命運的轉盤又輪到了一個人。
一位從老師轉行的“清流主播”,董宇輝。
這個男人長得不算好看,賣的都是農產品書籍之類的普通產品,看似平平無奇普普通通,但這幾天讓很多人高喊破防: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直播看哭了。”
“他說的太好了,我買了四袋米”
很多人第一次看董宇輝的直播,第一個反應是「這個人長得不好看」。
但只要看下去,又會被一些人格魅力所折服──
我第一次董宇輝直播間,就被深深嚇阻:因為他太奇怪了。
一個面帶羞澀的微笑的男人,嘴里平靜地吐出一些不屬於傳統主播的表達:
「今天是6月11日,太陽以每天幾十公里的速度狂奔,等到10天后,北半球達到極晝,在北極太陽終日不落,就像我對你的愛坦坦蕩蕩。”
「這是這個星球運作最樸素的規律,樸素到人盡皆知,但是樸素的東西才是煙火氣。」
就在以為這是什麼心靈雞湯館,還想往下男人有什麼花招的時候,他才會頓一頓,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現在在賣牛排,牛排,右下角,拍起來。」
這時候彈幕也才刷出一片如夢初醒:“哦!終於拐到正題了!”“我以為我在上課。”“原來在賣貨啊!”
董宇輝有點當老師的職業病,喜歡東拉西扯漫天開講。
賣鰣魚,他講人生三恨,「海棠無香、鰣魚多刺、紅樓未完」。
賣本詩集,他張開嘴巴就是柏拉圖名言,「智慧的人想說話是因為他有話要說,愚蠢的人想說話是因為他想說」。
就算就一袋米他也能侃侃而談,往前推五百年,聊14世紀的黑死病,說到托勒密的地心說,講到西班牙大流感不是西班牙的流感。
再往後暢想宇宙,說10億年後溫度上升10度我們不復存在,太陽坍縮形成黑洞,黑洞消失後形成heat death,我們都不復存在。
從歷史地理講到天文,然後董宇輝拉出旁邊的白板,用筆把單字寫在上面,順手教兩個字。
這還沒完,滿分作文選手董宇輝,最會畫龍點睛上價值:
「一切都會毀滅,我們也會消失。很不幸這些都是事實,很幸運這些離你還夠遠。
你還有足夠時間攀一座山、愛一個人、買一次五常大米,和你愛的人平安喜樂地過完你的一生。 」
好傢伙,這是直播還是百家講台?我聽了縱橫幾億年,迷失在時間黑洞裡,已經在悲哀人類滅亡的事兒了,你說我面前還有米?這能不拍?立刻下單!
於是有人表示,他聽過董宇輝直播,賣了4次米,每次的都在用不同的點戳你,每次都會含淚激情下單一袋,家裡的米已經多到吃不完了,真是離離原上譜。
他從亞里斯多德講到蘇東坡,從老子講到柏拉圖,從人類簡史講到蘇東坡傳,最後朗誦一首水調歌頭,憑藉人格魅力賣出了20萬本書。
而買書的人則表示,他們這是在為直播知識付費,產品都是次要的,主要想學說話…
因為當過老師,董宇輝的「教育人格」已經融進骨血裡了。
直播到點了,導演提醒他要下播,他嘴裡的話還沒講完,非要把榴槤的單字durian講完:「等一下,我把這個單字教完,有朋友問單字呢,有問題你怎麼能下課呢?
怎麼會有人轉行了也拖堂啊!網友紛紛感慨,於是又多記了一個單字。
一個人真用和假用心是看的出來的。比起別的主播起手就吆喝“家人們”、“寶寶們”,每一秒看似在撕心裂肺掏心掏肺,但不如董宇輝的幾句話走心。
產品和人有關的,他會把這個人研究透徹。
賣蘇遼全集,他和你聊蘇軒的生平,聊他和妻子的小趣事,聊洗兒詩,最後藉著「小軒窗正梳妝」懷念自己的愛情。
最後定格在:“我覺得蘇遼是個很浪漫的人,每個人的生活都需要一些浪漫,不是嗎?”
就算是普通的一根玉米,他也能說出和別人不一樣的話:
「媽媽給你家裡煮好的玉米,你用筷子戳著,拿在手上,邊啃邊跑,你跑的時候太陽在你背後落下了和你一樣大、洋洋灑灑的影子,你在後面邊跑邊追,嘴裡那口玉米回甘味,淡淡的香,很多年後的現在還記得。
這段描述太有代入感,帶著一點淡淡的樸素回憶色彩,平平無奇的玉米棒子頓時變成了回憶穿梭之門,很多人的嘴邊也浮現出了玉米的香味。
既旁徵博引,又信口拈來,能收放自如,也溫暖熨帖。
網友感慨:這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嗎?
也有人說,這滿腹才華不當老師卻做起了主播,是「不務正業」。
但相比較滿屏的“點點小紅心”和嘶吼“我們價格打到最低”,在直播間聊宇宙聊人生的董宇輝,像是一種降為打擊。
董宇輝,火了。
教過50萬人後,他當上了主播
這種追捧其實很突然。
因為就在短短幾天前,他面對的大多數彈幕還是,「這個男的怎麼這麼醜」「新東方就沒有帥哥的老師了嗎」。
寥寥無幾的觀眾,注意力全都在他的外貌上。
董宇輝開始很鬱悶,結果照了照鏡子就釋懷了:“人家說我長得不好看又不是錯,誠實的人幹嘛要受到懲罰呢?”
打不過就加入,他後來自黑臉方得像鍋,人長得像“兵馬俑”,這讓他多了一個記憶點,因為他本身就是陝西人。
董宇輝說自己的家庭,出身普通的農民家庭,家裡有還有姊姊和弟弟。
他爸爸是農民工,「就是你們會在路上遇到的那種,就是在車站裡擠來擠去的那種」。
在考上了西安外語學院以後,他從大一就開始做兼職。
那段時間,西安當時來旅遊的外國人多,有人介紹外語學院的學生兼職導遊,別的同學都嫌累,只有董宇輝願意接這個活。
有時候回來的太晚,怎麼敲門宿舍阿姨都不開,董宇輝回不去宿舍睡覺,隔天還要在市區兼職,搭計程車去要60塊,董宇輝捨不得錢,連夜徒步走回市區。
冬天的晚上,他沒吃飯、沒睡,從深夜走到天亮,第二天天亮,他又變身董導遊,帶著外國人遊西安了。
大學四年,他從大一就沒有問家裡要錢,畢業以後,他面試了好幾家公司,最後進了西安的新東方。
在新東方當老師的時候,他曾經遇過一個想要報名上課的小女孩,口袋裡掏出了大把五塊、十塊的零錢,卻還是湊不齊學費。
董宇輝申請員工折扣給她打了五折,又自己掏錢補上了一半的學費,他告訴小女孩,這是新東方免費送她的課程。
後來,女孩考上了一本,逢年過節就會傳訊息給董宇輝。
董宇輝和女生說,別跟我發了,你的人生還有很長,不要記得我,記得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就行。
後來公司開拓新的業務,領導要在北京攢新東方在線的盤子,就把董宇輝也帶到了北京。
5年內,董宇輝教過50萬名學生。
他說過,新東方要求教師一年至少讀20本書。如果說現在的他有一些光芒,那可能也來自於當時的累積。
新東方在線的老師都有某種人格魅力,聽過他們課的人都知道,要么給你講瑪麗蓮曼森,講人生哲理,講少一些功利主義的追求、多一些不為什麼的堅持。
能教書育人自然是好的,這也符合董宇輝對自己的規劃。
可是在去年7月,教培業出現巨大的變動,新東方業務調整,許多員工離職。
董宇輝也想走,但是領導留下了他。後來,董宇輝開始在直播間帶貨。
他這樣介紹自己:「曾經是老師,現在是售貨員。」
最初直播的董宇輝也遇到了許多困難,產品講不清楚,講得不有趣,來的人只注意他不好看的臉,只想調侃調侃新東方的玩笑。
而當浮於表面的輿論過去,當有人願意安靜地聽他到底在講什麼內容的時候,董宇輝的一枝獨秀體現了出來。
熱愛教書的董宇輝,終於成為優秀的售貨員了。
董宇輝的故事,安慰了多少一般人?
說實話,在現代社會裡,很少人願意聽一個好為人師的男人講雞湯了。
但董宇輝直播裡經常充斥著一些人生道理,什麼“痛苦源於對現狀的不滿”,什麼“悲觀是遠見,但樂觀是智慧”。
這種話換任何一個成功企業家來說,都顯得過於虛偽做作。
但唯獨讓一個產業受創、失去講台、從收入到身分都斷崖式變換的人來說,就夠真誠。
因為他就像普通的你我。
他自嘲自身的處境,“我從一個揮舞雙臂講課的老師,變成了屏幕前的餐桌設計師——你看,自抬身價有利於接受現實。”
他知道自己的火是一種偶然,“我只是一個從小受過苦的農村孩子,突然被大家看到了而已。”
他說「柏拉圖是因為有話要說,而我董宇輝直播是為了要生活」。
因為浸潤了董宇輝的生活之苦,再加上學識和才華熬煮,這鑷味雞湯已經不是成功學片兒湯。
它能透過董宇輝本人的經歷,真切給螢幕前也在迷茫的人一些力量。
而很多人願意給他一些支持和關注,更是因為在這段波折的勵志故事中,可以尋求一些自身的安全感:
「看著董宇輝這種人從谷底往上爬,好像我自己也能爬出生活泥淖一樣」。
人們稱讚董宇輝,其實是安慰某時刻的自己。
我們小時候受過很多簡單的教育,努力會有用,知識是有價值的,閱讀時要好好努力,工作了要好好奮鬥。
只是這個世界轉變的太快,樸素的規律常常被打破,很多時候會我們感到不公平,更多時候會感慨命運無常。
而董宇輝恰恰是那個無常之中的常數。
他沒有人們一切覺得努力不如天賜的優勢,沒有背景、沒有美貌,甚至工作順利時還遇上了行業巨變——沒有一點好運。
但他踏實,靠著過往29年的積淀,走出了同樣好看的路。
他靠著才華出圈的故事,讓人再次體會:
原來那些一度被人們嗤之以鼻的簡單觀念是真實有效的,即使世界浮躁,踏實仍然有它不可忽視的力量。
一切可以回到正軌,秩序可以重建,努力還是有希望。
而我們,願意相信這種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