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電影《英雄本色》上映,獲得當年的票房冠軍。
「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喜歡看港片的人,一定忘不了宋子豪說的這句話。
這部影片也讓40歲「倒楣蛋」狄龍再次翻紅,成就了螢幕上的大哥形象。
值得一提的是,憑藉「豪哥」讓狄龍還摘得金馬獎影帝,給他頒獎的正是當年已決裂的邵氏老同事姜大衛。
在頒獎典禮上,姜大衛主動上前說了句“恭喜你”,狄龍隨後與他緊緊擁抱,兩人都流下眼淚。
看到這一幕的爾冬升,也忍不住淚灑當場。
整個香江為之沸騰,人們口耳相傳,狄龍和姜大衛終於和好了。
這之前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這對老夥計,相逢泯恩仇後又各自傲嬌,不願多談彼此?
這一切,都得從少年狄龍開始講起。
當年的他是70年代“武俠美少年”,與李小龍、成龍、梁小龍並稱為香港四小龍。
都說英雄不問出處。
在進入演藝圈之前,狄龍原名叫“譚富榮”,出生在戰爭年代,家境又十分貧寒。
所以,譚富榮小小年紀就開始當童工,送報紙、賣牛奶。
後來我去了洋裝店當學徒,一年多做到師傅,薪水漲到2000塊,還學會講英文。
1968年,恰逢邵氏正在招募藝員,眼看有機會進入演藝圈,22歲的他抱著試試的心態報了名。
結果一舉被張徹看中,成為《死角》的主演。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譚富榮就非常喜歡武俠電影,更是大導演張徹的鐵粉。
當時邵氏薪水只有500塊,比當洋服師傅少很多。
「男人要建立自己的終身事業,你做洋服可以成終身事業咩?」
正是何冠昌的這句話,打消了他的顧慮。
自打進入邵氏,狄龍的命運便與張徹、與邵氏緊密聯繫在一起。
師傅還為他取名為“狄龍”,是因為當年國外最火的男星叫亞倫·狄龍,張徹希望他可以像對方一樣火,而狄龍也的確沒讓張徹失望。
眾所周知,張徹的電影摒棄以往文藝片中的“脂粉氣”,主要以“熱血、陽剛、義氣”見長,是當仁不讓的“暴力美學”鼻祖。
由於狄龍高大帥氣,豐神俊逸,是張徹最愛的「男子漢」形象,今後很多年他都跟姜大衛綁在一塊。
其實在狄龍和姜大衛之前,張徹的御用男主角一直是首席弟子王羽。
不料,王羽在最當紅時跟邵氏鬧掰,正好給了狄龍和姜大衛上位的機會。
而電影《死角》,也成為他們合作的開端。
從此以後,「狄姜」成了邵氏的新一代武俠明星。
他們先後拍攝《雙俠》《新獨臂刀》《刺馬》《復仇》等電影。
不過姜大衛運氣好一些,憑藉《報仇》比狄龍更早拿到亞太「影帝」稱號。
在長達八年多的時間裡,狄姜二人在大銀幕上合作42次,他們被譽為香港影壇的「雙子星」。
感情最要好的時候,狄姜同住一間宿舍,一個負責煮飯,另一個專職打掃。
他們穿同款衣服,開同款老爺車,在片場同吃一份盒飯。人前人後,有他的地方,總是能找到他。
不用開工的時候,他們在宿舍裡一聊就是幾個鐘頭,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神仙顏值的狄龍,冷峻不羈的薑大衛,兩人同時出現在鏡頭裡濃情蜜意,那畫面美得讓人無法直視。
在那個還沒有嗑CP的年代,狄姜就是華語影壇最早的一對CP組合。
就連姜大衛的親哥哥秦沛,都不無嫉妒地說:「在弟弟年輕時的生命裡,只有狄龍和張徹」。
吃瓜少女亦舒也說,他們是好漂亮的一對。
然而,再好的關係也有變淡的一天。
兩人從惺惺相惜到暗自較勁,再從互不順眼到徹底決裂,一切都有跡可循。
都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在拍《刺馬》之前,狄龍和姜大衛一直是「雙俠」。
在這部電影之後,姜大衛依舊是大俠,而狄龍則成了反派。
沒想到,狄龍竟將一個反派演得出神入化,直接碾壓主角姜大衛,奪得金馬獎「優秀演員特別獎」。
此後,兩人的關係有了一絲裂痕。
直到演出《傾國傾城》時,狄龍飾演的是光緒,姜大衛拿到的角色卻是太監。
一番糾結後,姜大衛還是決定為兄弟作配。
但在拍攝中,張徹為姜大衛加了很多戲,而且很受觀眾喜歡,狄龍演的皇帝反而沒那麼出彩。
狄龍頓時覺得心灰意冷,拍完這部戲後,和姜大衛漸行漸遠起來,倆開始交惡。
後來,他們在媒體上還互放狠話:
狄龍:「沒什麼可惜的,不想見就不見」;
姜大衛:「誰說我要和好的,我絕對不會和好的」。
這對曾經無話不談的“鐵漢cp”,就這樣決裂了,至於原因至今仍是香港娛樂圈的一個謎。
1976年,狄龍參演《天涯明月刀》,結束與張徹的合作,開始與楚原、古龍組成“鐵三角”,開啟了另一段武俠人生。
跟張徹故事情節的單一「暴力美學」不同,楚原更注重情感與情節的起伏,傾向自由與浪漫的昇華。
從《多情劍客無情劍》到《三少爺的劍》,再到《楚留香》《蕭十一郎》等等,多部作品鞏固了狄龍風流俠客的形象。
其帥氣瀟灑的形象,成了大俠時代的標竿人物,不但獲得了觀眾的認可,也得到了古龍本人的喜愛。
當年,導演羅維帶著新人成龍,去見古龍尋求機會。
結果,古龍毫不留情的說:「我的劇本是寫給狄龍這樣的帥哥拍的,不是給你拍的!」
成龍因為古大俠這句話大受打擊,還一個人跑到浴室哭了半天。
那時候的楚留香、小李飛刀等,都是帥氣俊朗卻又風流灑脫,不摻一點雜質在裡面。
在巔峰時期,狄龍是當仁不讓的“大哥”,連方逸華有事趙他,都要跑到狄龍家去。
聽說午馬的片酬只有2萬,他直接拿出10萬接濟對方,毫不心疼錢。
然而時間好不經用。
一轉眼曾經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也成了中年落魄大叔,變得不再有影響力和號召力。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弄潮兒,狄龍的時代已經過去。
最終,在邵氏勤勤懇懇打拼15年後,他被一紙合約勸退:“謝謝你多年來為公司做出的成績。”
神情木訥的狄龍,一字一頓默念著「謝謝」二字。
這一年,狄龍40歲,從未想過會離開邵氏,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離開邵氏之後,他並未轉型成功,期間還找過羅維、午馬、石天等人,均未要到適合的角色。
“狄龍,你幫人,跟你求人,大不相同。要記住,永遠不要要求人。”
還是好朋友午馬的一句話點醒了他,狄龍開始放下身段,試著出演一些小配角。
直到拍攝《英雄本色》,同樣倒楣的吳宇森慧眼識珠,毫不猶豫將“豪哥”留給了狄龍,將小馬哥留給票房毒藥週潤發。
古語雲: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沒想到,狄龍、週潤發和吳宇森這三個倒楣蛋一合作,居然催生了香港影壇第一經典電影。
得知狄龍翻身當上影帝後,已經多年沒有來往的薑大衛,興沖沖趕來頒獎給老友。
三年後,吳宇森也找姜大衛拍了一部《義膽群英》,有意撮合這對難兄難弟。
電影中,姜大衛指著狄龍介紹說:“這位龍哥是我十幾年的好兄弟。”
既是演繹劇情,也像真情流露。
此後的兩人關係有所緩和,但張徹的意外過世,又讓他們再起波瀾。
2002年,一代功夫電影大師張徹去世。
眾多弟子紛紛趕來送恩師最後一程,狄龍的身影卻沒有出現,他以拍攝《還珠格格3》無法脫身為由,只讓自己的兒子譚俊彥前去弔唁。
姜大衛覺得狄龍忘恩負義,再次炮轟:“拍戲拍戲,誰還沒有拍過戲!”
而狄龍在幾天前探望過張徹,他認為生前盡孝更重要。
兩人晚年雖然有過一些矛盾,可是在張徹去世之後,他每年都會去給恩師掃墓祭拜。
2014年,他們的共同好友午馬過世,哥倆一起現身扶靈,也是讓無數觀眾感慨不已。
人生走到了這一步,別離才是真正的終點,為什麼不趁活著的時候,善待彼此呢?
與好朋友姜大衛的複雜關係不同,狄龍與太太陶敏明是一見鍾情,之後50多年沒有改變。
那一年,他24歲,而她才14歲。
拍拖5年後,狄龍見識過無數美女後也沒有變心,最後娶了陶敏明。
這麼多年來,兩人一直是一對恩愛夫妻,狄龍隨身攜帶太太的合照,他稱妻子是人生摯愛。
如今,兒子譚俊彥已成家立業,狄龍也進入古稀之年。
在兒子41歲生日上,祖孫三代6口人一同出鏡,三世同堂,幸福不言而喻。
歲月如梭,韶華易逝,轉眼間便已走過76個春秋。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香港電影黃金時代過去了,而我們也老了。
記憶中唯一留下的,是那時多美好啊,不得志者揚眉吐氣,少年人春光無限,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