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經常說一個國家要富強,但富國和強國是不一樣的,強國不一定富,但富國一定強。強國和富國有什麼本質區別,今天我們結合《荀子》的第16篇《強國》來分享背後的道理。前面我們在第10篇《富國》裡面介紹了一個國家應該如何致富。這一篇《強國》裡面荀子談到了強國和富國的差異。
在荀子看來,富國和強國就是王道和霸道之間的差異。荀子說:義立而王,信立而霸。荀子認為,作為君主,推崇禮義、尊崇賢人,就能稱王天下;看重法治,重視信用、保護人民,就能稱霸諸侯;歡喜財利、多搞欺詐,就會危險;玩弄權術、坑人害人、陰暗險惡,就會消亡。
當時強國中的典範就是秦國。荀子對秦國非常了解,荀子也是先秦諸子中,為數不多到過秦國的思想家,當時在秦昭王和相國范雎[jū]還請教過荀子。在這一篇裡面,范雎請教荀子說,你到秦國有什麼見聞和感受。荀子從幾個方面進行了總結:形勝、百姓樸、百吏肅然、士大夫明通而公,朝廷聽決百事不留。
首先是形勝,也就是地形非常優越,荀子說,秦國地勢險要,山河壯麗,自然資源豐富,這是地形上的優勢。其次是百姓樸,進入秦國之後,秦國各地百姓民風淳樸,音樂合宜,穿著得體,很像古代聖王治理下的百姓。第三是百吏肅然,各地官員都嚴肅謹慎,無不謙卑節儉,敦厚謹慎,也很像聖王治理下的官員。
第四是士大夫明道而公。荀子說進入秦國國都,觀察秦國士大夫,他們走出自己的家門,就進入官府衙門,走出衙門就回到自己家中,沒有私事人情,不結黨隱私,辦公也一個個明智通達,廉潔奉公,很像聖王治理下的士大夫。最後是朝廷,荀子觀察了秦國的朝堂,百官們上朝之後,處理政事效率很高,處理政務也井井有條,也很像聖王治理下的朝堂。
從地形、百姓、官員、士大夫和朝堂幾個方面分析之後,荀子說,秦國四代君王都能有所發展,並不是由於僥倖,而是由其必然性的,秦國的治理水平已經非常高了。但是荀子話鋒一轉說,但是就算這樣,秦國仍然有自己的擔憂,擁有了以上這些條件,和真正的能稱王於天下,還差得很遠。秦國相國范雎趕快問,這是為什麼呢?
荀子說,這大概是因為秦國幾乎沒有儒者吧。荀子說:「粹而王,駁而霸,無一焉而亡」。能做到道義純粹就能稱王,能做到義利兼顧就可以稱霸,兩樣都沒做到,國家就會滅亡。
荀子說,秦國很強大,但是使用強力的方法會遇到阻力,而唯有運用禮義的方法才可以暢通無阻。秦國現在的威力比商湯和周武王還要強盛,領土比舜、禹還要廣大,不過它的憂患也非常多,天天提心吊膽,怕天下各國聯合起來攻打自己。
那該怎麼辦呢?荀子說,節制強力,返回禮義,任用正直誠信的君子管理天下。前面我們介紹了王道和霸道治國的區別,王道是讓人心服口服,可以得到百姓的擁護和信任,而霸道只能讓人口服,而心不服。民眾和諸侯國可能在強大武力之下暫時屈服,但武力不再強大的時候,就會迎來民眾的反抗和諸侯國的圍攻。
所以,一個國家要真正實現富強,就必須要奉行禮義,因為,唯有這樣才能獲得天下人的信任和擁護,不然強大如秦國也需要每天如履薄冰,謹小慎微,擔心別人報復。荀子說,奸人之所以出現,是由於君主不崇尚禮義、不重視禮義。禮義,是用來限制人作惡的。如果君主不尊崇禮義、不重視禮義,那麼下面的民眾,就會背棄禮義,而有趨向姦邪的心。這便是奸人之所以出現的原因。
君主是民眾的表率,民眾應和君主,就像回音應和聲響,影子跟隨形體一樣。所以,作為民眾的君主,不能不謹慎。禮義,對內適合於所有的人,對外適合於世間萬物;對上安定君主,對下調和民眾。內外上下都得到調節,這樣才能秩序井然,這就是禮義的本質。荀子說,但凡辦理天下大事,禮義就是關鍵,信用是其次。古代,禹湯以禮義為關鍵,務求信用,天下得到大治;桀紂背棄禮義,背棄信用,天下大亂。所以,作為民眾的君主,必定要謹守禮義,務求忠信,然後才能夠平治天下,這是治國的最高原則。
好了,今天我們通過荀子和秦國相國范雎的對話,分享了荀子對秦國的分析和評價,在荀子看來,秦國治理表面上看起來已經很好了,屬於強國,但離荀子心中的富國還差很遠,這也是王道和霸道的根本區別,還是那八個字:義立而王,信立而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