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俠劇中,不乏人生走到終點突然大徹大悟之輩,影視劇《鶴唳華亭》中,也有類似的台詞可對應此等人物:“可得解脫處,唯神佛前,與山水間。”
從金庸影視劇中走出來的姑娘,大概一生無論走到哪裡,塞北或是江南,骨子裡都帶著落拓的俠氣,能為情執迷不悟,就能瀟灑轉身,陳玉蓮當是其中一位。
都說最美人間四月天,正在花開爛漫時節,就連最不愛出風頭的美人,也罕見地分享了自己的動態。
4月2日,陳玉蓮曬出自己60歲生日的照片,燭光映紅了這張年輕時名動香港城的臉,歲月荏苒,她的兩頰已有些許細紋,但表情坦然,又襯出幾分閒適的美好,在她身後,是燈火輝煌下中的維多利亞港。
有別於一般生日時愛說的吉祥話,陳玉蓮寫在這張照片上的,是一句佛家的偈語:
「但念無常,慎勿放逸,共勉之。」
偈語平淡,一如她本人。
看著慶祝花甲之年的陳玉蓮,不少人回顧了她綏爛又曲折的幾十年人生,細想一番,可不就是「無常」二字麼?
女藝人的八卦,最吸引人的,無非名利與感情,偏偏這兩個通常緊密相連,至少對於陳玉蓮來說是這樣,倘若提到現今流行的“戀愛腦”一詞,放眼時下圈中女星,可是無一人趕得上當年的陳玉蓮。
一、初入影壇遇初戀
陳玉蓮出生於1960年,幼時成長於鄉下,本沒有什麼明星夢,童年時的她,與娛樂圈距離最近的,大概就是幫大姐打工的雜誌社拍時裝照。
但神女無心,命運卻有意,17歲那年,恰逢香港無線電視台第6期藝員訓練班招生,模樣水靈、又兼年華正好,陳玉蓮意料之中地入選了。
有時候很難說是天意還是人為,或許是時機趕巧,陳玉蓮進入無線後,最初參演的幾部影片中,都有周潤發的身影,當時的周潤發還沒有出演《上海灘》的許文強,還不是日後大紅大紫的“發哥”,對於當時的陳玉蓮來說,週潤發也不過是奔波於各個片約之間,模樣俊俏又被公司看好的“發仔”罷了。
幾次合作後,週潤發也記住了這個溫柔秀美的姑娘,都說男女主角的感情進展,需要一個「炮灰」前來推動,這個「炮灰」在1978年二人合作《大亨》時,適時出現了。
當時,某位富家公子醉心於陳玉蓮的青春貌美,準備了一份貴重的禮物送給她,好巧不巧,這件事被周潤發知道了,這下不得了,暗地裡打翻了醋缸,但一個地位普通的男演員,拿什麼跟富家公子比呢?
故事講到這裡,大家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發哥,這個時候該怎麼辦?
偶像劇告訴我們:涼拌!
事實上,天選之子是不需要用硬體跟炮灰「正面硬剛」的,發哥這樣有顏值有身材年齡正當好的風流大帥哥,大概披著床單,站在雨中大喊「我愛你「就能收穫玉人芳心了。
當然,現實還是比以上腦補好很多,得知這個消息的發哥,稍稍整理打扮了一番,手中握著一束紅玫瑰,就對著陳玉蓮驟然表白了。
發哥的第一任妻子余安安曾經說,像週潤發這種地位、這種顏值的男性,向你求婚時,是沒有勇氣拒絕的。大概當時的陳玉蓮也是如此想法,總之,此後二人正式成為了情侶,值得一提的是,週潤發還是陳玉蓮的初戀男友。
這段戀愛一談就是五年。
五年中,陳玉蓮一直以「發嫂」自居,大概她也曾將「嫁給週潤發」當作人生最重要的目標。當年炙手可熱的無線新人,甘願為了愛情一退再退,將舞台留給旁人,自己捧著愛情躲在周潤發身後,光陰似箭。
從1979年後,陳玉蓮參演的電影、電視劇數量直線下滑,還不如她剛入行的那時,作為一個受到公司力捧的小花旦,這樣的工作量是非常不合理的。
17歲的陳玉蓮,即便是演技青澀,初入公司,但依舊接戲接到手軟,雖然不是主角,但合作的演員都是諸如鄭少秋、趙雅芝、週潤發、黃日華這樣的大咖,比起那些進入公司坐好幾年冷板凳的演員來說,陳玉蓮簡直是運氣好到爆。
但反觀陳玉蓮呢?她就是願意為了愛情,主動減少工作,在她的心目中,二人世界已經遠遠大過了所謂的光影人生,為此,她冒著被公司雪藏的風險,義無反顧的做起了“週潤發背後的小女人」。
按說這樣一段感情,最大可能的結局,是走入婚姻殿堂才對,然而五年後的二人,卻依舊避免不了勞燕分飛。
18歲到23歲,正處於人生懵懂無知而異彩紛呈的年華,陳玉蓮悉數獻給了周潤發。
外界看得到兩人的分手,卻始終不知道因何而分開,當事人也對此諱莫如深。
有人說兩人分開是因為週潤發的母親反對,但陳玉蓮多年後在一檔節目中澄清,說當時很少能見到對方的家人,因此不存在這個家人反對的原因。
要說因為感情不和?但與陳玉蓮分手後,週潤發可是曾二話沒說就喝下大量洗潔精自殺,還被送到醫院洗胃才生命無虞。
時隔多年,與他們二人有過交集的溫碧霞還清晰記得當年的情景,她回憶稱,那時經常能看到週潤發送陳玉蓮回家,兩個人一個高大英俊,一個溫柔婉約,真是要多般配有多般配,可惜天公不作美。
二、東方不亮西方亮
不知道哪裡的俗話曾經說過,愛情和事業,總有一個在路上。
又有不知道哪裡的俗話曾經說過,不在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直線上升。
總之,與週潤髮分開後的陳玉蓮,大概是終於注意到了自己幾近荒蕪的事業,開始著意打理。事實證明,美人想要成功的幾率,遠大於一般人。出道時得到公司力捧,但卻因為談戀愛頻頻婉拒的她,開始按照無線的要求好好拍戲。
這一年,是1983年。
也是這一年,陳玉蓮出演了83版《神鵰俠情侶》中的小龍女,一炮而紅。
雖說時至今日,已經有不少其他版本的小龍女被奉為經典,遠的不提,95版就是又一個珠玉之作,但每每盤點時,陳玉蓮版還是會被拉出來讚美一通。
金庸描寫小龍女是“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原本無法想像世間會有這樣女子的觀眾,在第一次看到陳玉蓮版小龍女時,對此有了大致的認知。
此後,「玉女」、「氣質高潔」等溢美之詞,便成了陳玉蓮的代表,她雖不是第一位飾演小龍女的演員,但由於給觀眾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而至今位列經典翻拍榜之上,可以說是幾位初代小龍女之一了。
身為原著作者的金庸,在看到陳玉蓮版小龍女時,也表示過讚賞,言談之中還很滿意。
將將桃李年華的陳玉蓮,憑藉這個角色“大殺四方”,當時甚至傳出了合作演員劉德華也為其傾心的傳聞,不僅如此,在一則新聞採訪中,劉德華還曾自曝曾向陳玉蓮表白。
不管是不是真的吧,至少陳玉蓮走到台前之後的反響,大家從中可見一斑。
就是這樣讓半個香港為之傾倒的陳玉蓮,曾經足足五年,為了愛情不肯“出山”,如果放到現在來講,這大概就是標準的“戀愛腦”了。還好陳玉蓮並未為此後悔後,從她後來喜愛佛經來看,大概她也同意,一生中的種種過往,都是命中註定吧。
愛情雖然頗為失意,但事業上卻一直蒸蒸日上,當時的陳玉蓮,可謂是東方不亮西方亮了。
三、人生最難兩全其美
83版《神鵰俠情侶》將陳玉蓮帶上了一個新的台階,事業翻紅後的第二年,也就是1984年,陳玉蓮與此前認識的一位華裔商人註冊結婚,對方主營大西洋城賭場掌管娛樂事務,沒有轟轟烈烈的表白,沒有激情與狗血齊飛的愛恨糾纏,陳玉蓮就這麼平靜地嫁給了這個名叫陳超武的男人。
從當年的新聞照片來看,陳超武雖然比不得週潤發英俊瀟灑,但也是儀表堂堂,二人在一起按說是頗為般配,但多年後陳玉蓮卻說:“從新婚第一天,就知道不可能白頭偕老。 」
這般帶著悲劇色彩的宿命之言,就是陳玉蓮對自己這段婚姻的全部概括。
可以說,這是段一開始就預定了結局的感情,走過第八年,兩人選擇了結束婚姻關係。
除卻拍戲期間的一些花邊新聞外,看陳玉蓮正式的感情,似乎都是經歷了長跑後以分開為結束,在這段並不如意的婚姻維繫中的那段時間,陳玉蓮將重心放在了自己的事業上。
1988年,出演台灣版《射雕英雄傳》飾演女一號古靈精怪的黃蓉 ,儘管這版黃蓉並不如翁美玲版的讚譽高,但陳玉蓮依舊演出了黃蓉的那份鬼靈精怪。
1990年,主演電視電影《玉梨魂》,飾演女一號顧玉梨,奪得上海國際電視節最佳女主角殊榮。
人生最難是兩全,事業愛情在陳玉蓮這裡,似乎永遠無法兼顧。
與週潤發的年少遺憾,和與陳超武的婚姻失敗,被後來者提到的其實並不算多。這位曾經年輕貌美,驚才絕豔的“龍姑姑”,最為出名的感情,其實是與知名導演蔡美詩的一段戀愛。
1994年,34歲的陳玉蓮,在友人的生日派對上邂逅了蔡美詩,大概是對方身為導演的才華吸引了陳玉蓮,二人遂開始交往,翌年於西貢同居,長達十一年之久。
如無意外,蔡美詩與陳玉蓮這段知己兼愛情的關係,應該可以白頭偕老,但2005年,傳出了兩人分手的消息。
這是發生在陳玉蓮身上,第三次感情的終點。
當這位女導演2011年再次傳出新的感情緋聞時,曾面對媒體說出自己與陳玉蓮分手的原因,她說到激動處落下淚來,表示二人分開並不是因為第三者或財產糾紛,在一起的十一年是美好的十一年,感情的結束也是個完滿的句號,分開只是因為陳玉蓮當時一心向佛,想要去修行。
此言一出,倒也合理,畢竟晚年的陳玉蓮,確實心系佛學。
三段感情,一段長過一段,但無一例外都是分手告終,都說事不過三,在陳玉蓮看來,大概也是如此。
結束:人生會有新的方向
如今的陳玉蓮,保持著單身生活,面對媒體的採訪,她坦言,自己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再沒什麼比開心更重要的,至於感情,她目前心不在此。
當被問及陳年舊事時,陳玉蓮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抵觸,反而哈哈大笑道:“若是沒有跟我分手,就不會有如今的周潤發啦!”
陳玉蓮解釋:「如果我還跟他在一起,他就沒有如今,我和他老婆不認識也沒見過,但我感覺他太太真的能幫助他,他能走上國際,那是我幫不了他的。
面對過往,她已經十分看得開,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現在的陳玉蓮,不但潛心鑽研佛經,還熱衷於公益事業。
早在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她就跟著一家慈善機構趕赴四川震區當起了志工。
兩個半月的時間裡,她租車到過北川、綿陽等重災區,參與重建小學、分發棉被、搬運物資,任勞任怨,所做的遠遠超出大家對一介弱女子的想像。
2010年,陳玉蓮也參加了香港演藝人協會發起的「演藝界情系玉樹關懷行動」募款義演。
此外,陳玉蓮從貴州助養了兩名十五歲的女孩,並把她們帶到身邊教育,此類種種善舉,不一而足。
十七歲入行,在演藝圈浮浮沉沉近半生,期間幾度淡出圈子,但每次重返舞台,都能引起大家的讚嘆。
2008年,陳玉蓮息影14年後復出,與劉松仁合作電視劇《原來愛上賊》,陳玉蓮飾演的失婚師奶“包蓉蓉”,在經歷了一番“凡人的愛恨”後,重返職場,闖出「師奶一片天」。
這樣的人生經歷,與陳玉蓮本人倒有些相似,天真不諳世事時,以小女生之姿進入大家的視線,先後經歷了為愛癡狂的戀愛腦階段、成熟後打拼事業階段,期間有過情傷,也有過告別,如今洗淨過往,專心自己的人生。
陳玉蓮的經歷,大概也是某些女性的共同經歷,有過執著,放下執著,名利富貴,愛情事業,都曾拿到手過,三段情緣了結,徹底放下,只留下背景瀟灑灑。
感謝光影曾將她最美的年華保存,一路行至現在,陳玉蓮也的確當得起外界給她的評價:她的漂亮是一種泥土氣息的清新,寧靜的舒服,毫無侵略性,弱不禁風之下深藏著柔韌,淡泊冷漠中不息的深情。
所謂“此曲淡無味”,正是,只待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