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凌晨,老藝術家劉江在睡夢中安詳辭世,享年95歲。老爺子走得很“安靜”,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和關注。不過,在這個喧囂的時代,安靜地離開或許正是對藝術的尊重。
你可能對“劉江”這個名字感覺有些陌生,但只要提起那句“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劉江昔日在銀幕上的形象瞬間重新鮮活。
劉江,八一廠演員,曾演出《地道戰》《閃閃的紅星》《突破烏江》等多部經典影片,其中最為人熟知的,當屬在《閃閃的紅星》中扮演「胡漢三」。
胡漢三是個惡霸地主,在農民運動中被鎮壓,倉皇出逃。當農民運動走入低谷時,胡漢三當上還鄉團團長,在回來的時候得意地叫囂:「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後來,看這部電影的人越來越多,這句話便流行起來,並成為劉江的標籤。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銀幕上,有「五大反派」之說,分別為:《白毛女》中演黃世仁的陳強,《紅旗譜》中演馮蘭池的葛存壯,《渡江偵察記》中演「情報處長」的陳述,《甲午風雲》中吉野號艦長伊東的飾演者方化,以及「胡漢三」劉江。
如今,隨著劉江離去,「五大反派」全都離世。
想起「五大反派」之一的方化,姜文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中盛情邀請他出演一位老將軍,拍完電影後沒多久,方化就因病去世了。病危時,他拒絕使用昂貴的進口藥,而且誰也說服不了他。他曾多次從昏迷中醒來將針頭拔掉,理由只有一個:我不行了,不要再浪費國家的錢…
老藝術家德藝雙馨,每每憶及總讓人熱淚盈眶。
劉江在這五人當中,「兇相」最有名。 《西遊記》劇組找他演“閻王”,劉江的扮相簡直就是“活閻王”。不過,我們童年追《西遊記》時,是不可能認出「閻王」就是「胡漢三」的。
與銀幕形象正相反,反派演員在生活中往往都口碑甚佳。劉江的夫人曾誇這樣誇老伴:演了一輩子壞蛋,生活裡是個大好人。劉江自己也說:“我們反派演員在生活中更要潔身自好。”
1995年,劉江就診斷出胃癌。到了82歲那年,為了招待一位老戰友,喝光了一瓶茅台,當晚入院又查出了攝護腺癌。之後不久,又發現肝臟長了一個腫瘤。
這個年紀身患三種絕症,劉江絲毫不懼,他逢人就講:要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人才能活得灑脫、快樂。
劉江活到95歲高齡,他對待人生的達觀,是我們後來人的榜樣。
老人家離開後,「胡漢三」再也回不來了,而我們的從前也回不去了。
這幾年,老藝術家一個個離去,童年的符號人物越來越少:
著名表演藝術家田成仁2020年1月去世,他最經典的角色是在電視劇《籬笆、女人和狗》中飾演的「茂源老漢」;
著名美術片藝術家、動畫片《黑貓警長》導演戴鐵郎2019年9月去世,只有5集的《黑貓警長》,是80後的集體回憶,「砰砰砰砰」的槍響之後,再無下集;
著名評書大師單田芳於2018年9月去世,從《三俠五義》到《白眉大俠》,從《隋唐演義》到《亂世梟雄》,全是童年抹不去的記憶,大師離去,再無「下回分解」;
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唐傑忠2017年6月去世,他和姜昆搭檔的《虎口遐想》《電梯風波》等等,那是一個時代的印記;
……
每次看到這些與童年息息相關的老藝術家離開,心中總會泛起莫名的傷感。從前總覺得我們不會長大,他們不會老去。然而歲月從不駐足,「胡漢三」再也回不來,從前再也回不去。無需慨嘆歲月無情,唯有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不負時光不負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