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擼貓”成癮,自古有之,尤其是到了宋朝。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朝野內外蔚然成風。當年蔡京丟了一隻貓,全汴梁城都給翻了個遍。即便普通人,穿越回1000多年前,在大宋都城汴樑的一個愜意的午後,在沿河的一家萌寵店裡,喝著茶擼著貓,是和如今一樣的潮流。
宋朝稱貓為“狸奴”,宋朝詩詞繪畫繁榮,而以狸貓為主角的書畫詩詞的巔峰之作更是比比皆是,就連官家宋徽宗都擅長畫“狸奴”。愛國詩人陸游,童年經歷“靖康之恥”,跟著父母族人南逃,顛沛流離,錯過了汴樑的繁華街頭的擼貓時光。卻與狸奴相伴,從小讀書習武,立志“北伐抗金,興復宋室”。
雖然終其一生壯志難酬,在其三進考場、四被貶諦,鬱鬱不得志的坎坷一生中,感情同樣不順。初戀唐婉終究有緣無分,因為沒有子嗣傳承,被母親棒打鴛鴦。直到多年後在沈園重逢,也只能留《釷頭鳳》一首「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雖隔千年,仍能讓人感受到千古傷心。但晚年再回沈園時,唐婉早已不在人世。
真正陪伴陸遊度過那些苦悶且極富落差感的日子,最終就剩下了狸奴。寄情於這些萌寵,陸遊也被稱為「大宋第一貓奴」。
陸遊晚年長期閒居於山陰鑑湖老家農村,由於藏書眾多,所以經常被老鼠破壞,這讓他很煩惱。於是“裹鹽迎得小狸奴,盡護山房萬卷書。”
可是在宋朝要養一隻貓,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事。在《東京夢華錄》裡曾經明確記載了宋朝的集市裡已經有專門提供貓糧、貓窩售賣,萌寵理髮美容的服務的專門店鋪。甚至宋朝人買貓,都不能叫買貓,而是像人的婚嫁迎娶一般充滿儀式感,買家相中的狸貓,需要先寫“聘書”,再下聘禮;哪怕是從路邊野貓窩裡,抱隻小貓回家,都得帶小魚乾作為「聘禮」。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陸遊,也概莫能外。
陸遊用「鹽」當聘金換回來一隻小狸奴。最後卻與這種因為貓科基因作祟,自帶孤傲氣質的小花狸結下了不解情緣。小花狸迎娶回來後,需要取個名字。 「仍當立名字,喚作小於菟」。陸遊給自己的這隻貓取的名字,叫小於菟。這個名字原意是小老虎,聞名知意,一個活潑且自帶威風的小花狸躍然腦海。然而誰又能想到,此後小於菟竟然成了情人之間的暱稱,即便若干年後,魯迅先生依舊在家書中,以「小於菟」稱呼過熱戀時的許廣平。
人生漫漫,陪伴過陸遊的萌寵,除了「捕鼠小能手」小於菟,還有「前生舊童子,伴我老山村」的雪兒;以及「問渠何似朱門裡,日飽魚颯睡錦茵」的粉鼻等等。陸遊一生寫過十幾首與貓有關的詩詞。這些萌寵們出現在陸遊的不同時期,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一直扮演守護者和撫慰者的角色。
紹熙三年(西元1192年)11月4日那一天,在山陰老家下了一整天大雨,因為有狸奴的陪伴,白天的陸遊還洋洋自得吟詩道:風卷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到了夜裡卻已是: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佔滿陸游家國情懷的間隙的不是“沈園情深”,而是擼貓的每分每秒。沈園情深或許只是個意外,陸游的真正身份是大宋第一貓奴。